等他飞马来到瑞恩城的时候,城门早已关闭了,吊桥也已被高高地拉起。为了安全起见,夜里,城外是实行宵禁的,所有居民必须在天黑以后退入城市或村庄,城门也会在天完全黑透以后关闭。如果有人在天黑以后继续在城外活动受到攻击的话,那城防军是没有义务救援的。
当然,于剑林等高手完全可以无视这条规定。一般而言,像他们这种有着特殊身份的人,如果有急事需要在半夜进城,是可以叫值班士兵放下吊桥的。但于剑林却没有这样做,他跳下马来,拍了拍银光的脖子,让它自便。随后,他踩着早已冻结的护城河来到城墙边,提起一口真气向上爬去。
“什么人?”值班的士兵终于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大吼起来。同时,不知多少张强弓同时拉满弦,将箭头对准了这个正在向城上攀爬的黑影。
“是我!”于剑林回了一句。手脚却是丝毫未停,转瞬之间就已经到了城上。其实,他这句话是标准的废话,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你是谁?如果不是确认来者不是兽灵,城防军的士兵们可能就直接开弓放箭了。
“于先生!”士兵们认得是于剑林,纷纷收起弓箭。不远处,轮值的守城队长中村一郎也闻声飞奔了过来。
“剑林,怎么了?”中村一郎还没跑到面前便着急地问道。这半夜三更的,于剑林总不见得是无聊才来爬城墙的吧。
“没事……”话音未落,于剑林便飞快地往城里掠去。几个起落后,他的背影就融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站在济世堂前,望着这幢早已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的中式小楼,于剑林再次摇了摇头。他这次进城完全是一时冲动,其实这深更半夜的,黄天宏夫妇和林晓春肯定都在休息,他即使过来,也见不到林晓春。
慢慢地从前门绕到后门,他翻过院墙,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后院。在这里,他曾整整住了两个多月,对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看着林晓春所住的那间屋子,他静静地凝神听着,虽然隔着几十步远,但以他的听觉,那熟悉的呼吸声还是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就是听到这平静的呼吸声才能鼾然入梦。然而,今天这熟悉的声音却多少显得有些陌生,呼吸声明显有些急促且沉重。估计一来是林晓春的声音尚未复原,二来她的心中肯定也不平静。
于剑林脚下一踮,跳到了中原楼的屋顶上,悄悄地扫清了一片积雪,在那平整的红瓦上仰天躺了下来。天上的云层已经散开,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满天的繁星,估计明天将是一个好天气。
躺了一会儿,他又坐了起来。在这个位置,一低头便可将济世堂的后院尽收眼底,抬头便可看到瑞恩城的好几条街区。不远处,一队手持火把和盾牌的巡逻兵在街道上走过,脚步整齐而又轻盈。一颗流星忽然划破天际,于剑林看着这颗流星消失在天边,才突然想起,看到流星的时候可以许愿。眼下他最大的愿望,莫过于让林晓春快点回到白瓷小屋,回到他的身边。
可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流星早已消失了多时。于剑林感到无比的沮丧,自己空有一身的武功,在这种时候,居然一点都用不上。说实话,他现在很想冲进那间屋子,抱了林晓春就回到白瓷小屋。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的。
整个瑞恩城还是被白雪包围着,尤其在于剑林现在的这个角度看下去,眼中尽是人家的屋顶,更是一片白茫茫的。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去年好像也是这个季节,为了寻找陷害他的二哥于剑魔,他在城楼上坐了整整五天五夜。那时,也是在大一场大雪之后,也是坐在一个高处。但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却和现在安全不同,那时更多的是愤怒和憎恨,但现在更多的是伤心和绝望。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屋顶上,看着天空一点一点地亮起来,街道上也开始有了一些勤劳的早起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轮红日慢慢地从东方升起。
不多时,黄夫人出现在了后院里,她敲了敲林晓春的房门,随后推门走了进去。没多久,黄天宏也进了那间屋子。
于剑林坐在屋顶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也很想去房间里看看,但心里这样想着,却迟迟没有动作,先前要将林晓春抢走的勇气更是消失在了九宵云外,几次想跳下去,却又几次退了回来。
他心里十分沮丧,还有着几分害怕。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无能的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林晓春近在咫尺,但是却毫无办法。心中即使有千言万语,却不敢主动去见她一面。
黄天宏和黄夫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站在后院里小声商议着什么。于剑林赶紧凝神去听,却是一个字也听不到。正在他着急之时,突然听到耳朵里很清楚地响起了黄天宏的声音。
“剑林,下来吃早饭吧!”
于剑林心中一惊,黄天宏并没有朝他这个方向看。而且,身为内行的他自然知道这是黄天宏用传音入密之术悄悄和他说的,说明黄天宏已经知道了他在房顶上。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他是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见他许久没有反应,黄天宏在后院大槐树的树干上一踩,飘然站到了他身边。
“黄大夫,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于剑林居然先开口了。
“你呀……”黄天宏猛摇头。
“晓春怎么样了?”于剑林最关心的还是这事。
“烧已经完全退了,精神也还行。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好好调养就行。只是先前烧得太厉害,现在身体很虚,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过来的。”黄天宏手抚长须,轻轻地叹了口气,“剑林啊,你的心情我知道。但现在这个时候,你要是盯得太紧,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啊!”
于剑林听了,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想回家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但现在的情况,又岂容他如此。
“还是先下去吃早饭吧,吃完回家好好休息休息。”黄天宏看了看下面的院子,黄夫人端着一个盘子进了林晓春的房间,明显是给她送早餐去了。
“黄大夫,你就让我在这里坐会儿吧,我不去惊动晓春就是了!”于剑林苦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