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见她露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瞪了她几眼,又好笑又好气。
水蒙也瞪了他几眼,大手一挥,笑意盈盈地道:“算了,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我既回来了,哥哥的事情,我自然会一力筹谋,不然,迟则生变。”
水溶不免吃惊,轩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水蒙微笑道:“哥哥且坐下,听我慢慢道来。”待他依言坐了,自己也在窗下落座,挑眉道:“我的话,哥哥竟不明白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姐姐那样出众的人,既能让哥哥一见钟情,别人自然也是会放在心上的。哥哥要做正人君子,别人却不会学哥哥。哎,少不得我多操心些,为哥哥想些主意,以求得林姐姐的芳心,免得日后哥哥后悔。”
水溶骤然一惊,一颗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一般,是呀,那样飘然出尘的女子,自己能喜欢,别人怎么会不喜欢呢?
虽然他知道,以黛玉淡泊出尘的性子,必定不会主动招惹人,但是,但凡是见过她的人,眉间心头,必定会有了她的存在,断然不会轻易撇在脑后。
远的不说,那个李明佑,突然一改风流自诩的性情,不再在青楼柳巷游逛,而是老老实实呆在东王府里,如此反常,多半是有了心上人。
至于他中意谁,却是不想而知了。
水溶想到这里,一下子不知所措,仿佛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惊骇交加地道:“蒙儿你说得很对,我是该好好打算一番了。”言罢,竟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走。
水蒙吃了一惊,忙道:“哥哥你站起来做什么?”
水溶理所当然地道:“我瞧瞧林姑娘去。”
水蒙连忙起身相拦,皱眉道:“哥哥且慢,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呢?你这么冒冒失失跑过去,跟她说什么呢?今后的路,你打算怎么走?”
水溶这才醒过神来,坐回到椅子上,慢慢道:“你说得有理,我的确莽撞了。”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多了一丝黯然何焦虑:“我一心只念着林姑娘的清誉,却没有意识到,除了我之外,旁人也是会为她心动的。”
水蒙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忧愁苦恼、不知所措的神色,不由捂着嘴巴偷笑,调侃道:“哥哥这患得患失的模样,倒似初次动心动情一般。”
水溶霍然抬头,默了半日,叹息道:“你这话说得是,我的确是初次动情。”
水蒙闻言,错愕了好半晌,方才明白过来,也叹气道:“我倒忘了,之前的嫂子,与哥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彼此的情分,不过相敬如宾而已。府里虽然也有几个姬妾,与哥哥志趣却不相投。这些年,外人看哥哥风光无比,却不知哥哥身边,并无一个知心人。”
水溶默然,过了半晌再开口,声音清朗坚决:“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之前没遇上,也许是上天冥冥之中,要将机会留到现在。如今与林姑娘相识了,往日种种,我并不觉得遗憾,反而还很庆幸自己不曾付出真心,不然,就不能全心对待林姑娘了。”
水蒙听了他这番话,看着他深情款款的模样,不由又笑了几声,方才咳嗽一声,正色道:“很好,哥哥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接下来,只要哥哥肯放下身份,求一求我这个妹妹,我自会帮哥哥达成心愿。”
水溶不由失笑,沉吟道:“你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想的法子也不知行不行得通,不过,你到底是女儿家,林姑娘的心思,想必能猜到一点儿。也罢,为了林姑娘,再难的事情我都肯做,求一求你这个妹妹,虽然丢脸,却也不算什么。”言罢,果然站起身来,向水蒙拱手,含笑道:“愚兄整日沉浸在公文政事,丝毫不知该如何求取得女孩子青睐,还望水蒙姑娘能施加援手,指点一二。”
水蒙见他果真放下面子,不由哈哈大笑,笑眯眯地道:“贤明正气、无所不能的北王爷,竟肯为了一个情字低下头相求,传出去必定没人信。”得意洋洋调侃了好一阵,方才看着坐立不安的水溶,娓娓道:“林姐姐的事情,我是时刻放在心头的,该怎么做,倒也容易。如今唯一可想的法子,就是与她多见上几面,试着日久生情。”
水溶皱眉道:“这道理,我岂会不知?只怕我有心,林姑娘未必愿意见我。”
水蒙摇首道:“这却是哥哥多虑了,不管怎么说,哥哥于她也算是有恩,倘若哥哥去探望,以林姐姐的性情,怎么会将哥哥拒之门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声音中多了一丝狡黠,笑意盈盈地道:“何况哥哥忘了,我与林姐姐相处得极好,有我从旁相助,必定能够事半功倍。”
水溶见她一脸自信,便道:“看起来,你竟是胸有成竹了?”
水蒙点头,笑着道:“只要哥哥肯听我的,一切都好办。”拍一拍水溶的肩膀,声音仿佛一个大人一般:“哥哥放心,有我这个军师,你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水溶听了这番话,慢慢点头应了下来,眉眼间俱是期待,浓浓的,又蕴含着款款深情。
贾喜按照黛玉的嘱咐,买回了好几车的米面,鸡鸭鱼肉也置办了不少,不管大人小孩,都分了一份,惹得人人喜笑颜开,仿佛是过新年一般。
庄子里气氛很好,传到黛玉耳边,黛玉自然也高兴,因湘云而产生的不快也消减了不少。
次日早上,黛玉在雪雁的伺候下起床梳洗了,立在窗下,赏看新买回来的腊梅。
雪雁忙拿了件披风走过来,皱眉道:“姑娘身子弱,要多穿些才好呢。”
黛玉吐吐舌头,一脸俏皮,笑着道:“雪雁大管家有命,小的岂敢不从?”自来了庄子,她身体好了许多,很少咳嗽,心情也开朗不少,与雪雁、春纤时常说笑打闹,倒是多了不少朝气。
雪雁闻言故意板着脸,正色道:“既然姑娘知错,就罚姑娘自己穿好披风吧。”
正说着话,春纤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来不及行礼,便叫道:“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雪雁、黛玉都吃了一惊,黛玉忙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