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坐到天亮,困倦居然慢慢席卷大脑。想要重新躺回床上,一看时钟,却已经快八点了,只好洗把冷水脸,草草填一下肚子,强撑着精神去上课。
第一节,是我的语文课,心底被她的消息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一节课讲的有点心不在焉。中途读课文把“非常”读成“肥肠”,惹得底下的小毛孩们哄堂大笑,我索性不去误人子弟,布置了作业让他们做。
做作业时间,通常是他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好时候。年轻的时候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喜欢哪个明星,讨厌什么事儿,看了什么书,听了谁的歌,都是和朋友聊了再聊,永远也不会厌烦。
想想我们那时也是一样,自习时间和她传纸条,传给她后不小心被老师抓到,纸条上是我从别处看来的一首打油诗:从前有只猪,爱看书,看书不识字,越看越糊涂;从前有只狗,爱喝酒,喝完耍酒疯,被人咬了手;从前有只羊,爱跳墙,终于跳过去,墙外是条狼。
英语老师是个快要退休的干巴巴的老头儿,带着老花镜,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读出来,抑扬顿挫,惹得全班笑翻过去。
她涨红着脸站在那儿,轻轻咬着嘴唇,努力憋住笑,装作一脸虔诚的聆听老师的教诲。
那时的青春无邪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遥不可及。
如今我成天和这群捣蛋小鬼在一起,看他们肆意张扬,嘻嘻哈哈,没像她说的那样,觉得自己永远十八岁,反而觉得自己老得太快太快。可我现在明明连三十都不到。
为了不让自己老得太快,那天晚上下班后,我决定绕路去看看我们从前的学校。
夜幕渐渐降临,深秋的夜寒冷彻骨。正是晚自习时间,校园里冷冷清清。
我顺着篮球场边慢慢走过去,有三三两两的男孩子在里边打球,热火朝天,衣裳单薄。
篮球场过去,是操场,四百米的塑胶跑道寂寞的躺在夜色里。我走了一圈热热身,开始慢跑,好久没跑步,两圈下来,居然有些喘。
莫小白以前最害怕体育课,也不知道是她天生没有体育细胞,还是后天锻炼太少,八百米计时跑,每次都是倒数第一。为此,体育考试的前一个月,我没少陪她跑步。
跑完第二圈,天竟然下起雪来,今年的第一场冬雪,细细小小的雪花,在空旷的操场上随风飘荡。
我闭上眼,忽然感觉有巨大的寂寞感,在这个装满回忆往事的校园里,在这个飘着细雪的深秋夜里,兜头而来,将我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