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起来,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看是否有她的消息。一次又一次,得到的总是失望。
自从我们分别,她就像被谁劫持到了外星球,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直到双眼干涩发疼。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人,浴室里的水龙头坏了,一直没修,滴滴答答漏着水。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忍不住想要流泪。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她,然而,隔着人海茫茫,时光滔滔,终是幻想。
我还未从悲伤中剥离,眼泪已经先于意识流了出来。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太过丢脸,但我决定放任不管,把脸埋在手心里,一次哭个够。
反正没人会看见,反正没人会在乎,就算丢脸丢到家又怎样?
生活如此残忍无情,时光莽莽追不回旧人,还不许人缅怀感伤吗?
我沉浸在巨大的失望中,满脑子胡思乱想,直到黄林的电话打了过来。
黄林也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关系很好,毕业这么多年一直在联系。
“有事?”我开门见山。
“有好消息听不听?”他显得很高兴。
“什么?”
“下周末,高中同学聚会,末日前最后的狂欢。”他兴高采烈,一点儿也没有末日来临的担忧,强调着说:“你一定要来,一定!”
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奇葩理由都能成为聚会的借口。不过,我对这些毫无兴趣。说是同学聚会,其实不过是那些一不小心飞黄腾达了的大佬们各种毫无意义的攀比打压罢了。
我大学毕业后,在一所中学当老师,假期宽裕,薪酬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完全没必要参加他们“富豪大比拼”的节目。
提到职业,我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莫小白。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躺在学校的草坪里,聊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她说想要当老师。
我问为什么,她眉飞色舞的回我:“永远和小朋友一起玩儿,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永远十八岁啊。”说完,她咯咯笑起来。
五月的阳光如此明媚,我侧过头去,看到她天真烂漫的笑脸,竟觉得美的有些晃眼。
如今,我们分隔两地,我延续着她的梦,却不知她漂泊何方。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黄林在电话那边提高嗓门。
“什么?”我从回忆中惊醒,“哦,听见了,高中同学聚会,你们玩吧,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他说,“你来吧,莫小白也要来。我们好不容易才联系上她的,你不是满世界在找她吗?喂,我说你小子,不会真的是还对人家恋恋不忘吧?这都多少年了啊?没想到那丫头其貌不扬,居然还能把你迷得七晕八素的,真行!”
“****!你知道那姑娘这些年都在哪儿吗?居然在云南的深山老林里支教,真是没想到呀,她那样柔柔弱弱的样子……”黄林还在唠唠叨叨。
我的手指用力握紧手机,大脑骤然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过去了,第一次如此真实的听到那个名字,我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忽觉又高兴又心酸。
如我所料,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莫小白。不再是一贯面目模糊的样子,她就那样清晰的站在我面前不远处,冲我笑得没心没肺,头顶是巨大的梧桐树和纯澈的蓝天。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她,依旧是很多年前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一张脸,细长的眼睛,睫毛纤细,看上去楚楚可怜。左右脸颊各有几粒小小的雀斑,嘴唇很薄,微微一抿,露出浅浅的酒窝儿。
风吹过,梧桐树叶沙沙响。梦里的我们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却觉得一切都美得刚刚好。
我从梦中醒来,早已泪湿枕巾。凌晨四点三十七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最后索性翻身坐起,去阳台上抽一支烟。
深秋的夜很冷,我裹紧大衣,在阳台上蜷缩成一团。窗外是城市萧瑟的灯火,鼻尖是熟悉的烟草味。这样的夜晚实在很适合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