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君远如星妾如泥,漫漫长路起相思
萱草并没觉出流夕语气中的异样,很轻松地答:“我从没听说过有人姓南宫的,我们歌班这几年为了攒进县社赛的钱帛和积攒人气,走过的地方也算是不少,翼县就来过两次,从没听说过这个姓氏。”
虽有些失望,但不知为何,流夕竟然松了口气。也许南宫先生真的出现,自己现在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吧。
几乎不太抱希望地,流夕又多问了一句:“那你知道当今朝廷里文将军的事情么?”问完就后悔了,既然南宫先生是文将军,萱草不知道南宫先生,便必然不知道文将军。而且生在南部小县,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朝堂之事?这个问题太没必要。
没想到萱草居然激动起来:“知道知道!当今朝廷七大文将军,文墨纵横,英俊倜傥,是全国姑娘的梦中情人呢,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这东朝的文将军居然是全民的少女偶像,轰动程度看来不亚于前世的韩国欧巴。流夕真是又惊讶又哑然失笑。详细问下去,她的心便越来越被疑惑充满,也越来越被自卑的影子所翳暗。
原来,东朝的朝堂之上有十四大将军,七大文将军,七大武将军。但东朝是个重文轻武的朝廷,再加之文将军也是文武双试里的佼佼者,自然文武双修,而武将军却有武无文,故而虽官阶相同,但实际地位要比文将军低很多。
当今东朝萧文王当政,年号太玄。朝廷上的七位文将军为东朝有史以来最豪华阵容,七人皆才高八斗,文墨飞扬,韬略纵横,又军功卓著,为沙场英豪。最要命的是,七人虽生得个性不同,各有所长,却都颜值颇高,或英俊跋扈,或书生玉面,让东朝全国上下的大姑娘小媳妇好一顿惦记。
若南宫先生真是文将军,那岂不是全东朝的女子都是自己的情敌,流夕不禁苦笑一下。
可是萱草却说自己没听说过南宫先生,这又是为何?
“萱草,关于七个文将军你还知道些什么,知道他们的姓名么?为我细细讲来。”
“姐姐呀,你真是与世隔绝了么?七位文将军名动全国,你居然问我他们姓甚名谁!”萱草终于觉得这个流夕姐姐有点不对劲,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像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流夕心里一紧,赶快支吾着:“我自小被养在深闺,叔父不准我踏出大门,也不准我和人交际往来。平日只是静坐帮叔母做绣活而已,所以才多问了一些,还请萱草妹妹别见怪。”
萱草也一早就听说她的悲痛经历,又听她如此解释,心下释然,便连忙安慰:“不见怪不见怪,只是你的叔父也太过分,居然这样对待你。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我统统讲给你听!”
看萱草打包票似的语气,流夕放松下来,摸摸她的头:“那你先给我讲讲七个文将军吧!”
“这七大文将军啊”,萱草粲然一笑,以说书似的语气开始讲:“有人给他们编成了一段诗,且让我背诵给你听。”
一将名曰章景明,文承逸气武干云,波澜暗起纵横间。
二将名曰庾子山,剑指黄沙文始成,一曲琴音远山清。
三将名曰游星河,文清思峻寒烟淼,目若繁星坠大河。
四将名曰顾槿城,诗情玄远澄如水,静若秋瑾映绿篱。
五将名曰嵇喧石,坎廪咏怀啸剑气,慷慨悲歌喧奇石。
六将名曰苏春和,笛音绕城炊烟起,笑若三春杨柳花。
七将名曰叶庭波,目无千古文惊鬼,寒剑无波水成冰。
萱草自顾自地背诵,并未看到流夕此刻因惊愕而脸色苍白的惶然。
这七个名字是如此熟悉!这是南宫先生《世说风流》中第一卷中的七个人物,连人物性格与相貌都和诗句描述的十分接近。连同她之前找到的线索来看,小说的确属实,那么南宫先生说自己是文将军这件事情也应该为真,难道,南宫先生只是一个笔名,其实他就是这七个文将军中的一个?
流夕暗忖着,默默回忆着《世说风流》里的故事和刚才萱草所念的诗的内容,这样看来,章景明是一身正气的霸道总裁,庾子山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文艺男青年,游星河是文气斐然书生款小鲜肉,顾槿城是岁月静好的傲娇高冷男,嵇喧石是凤凰男出身的美大汉,苏春和是吹个笛子迷死一片的小暖男,叶庭波则是文笔诡谲面白如鬼极端俊媚的冷酷男妖孽。
“天哪这到底都是些什么标签”,流夕默默在心里念叨着,对自己刚才给七位将军贴的标签哭笑不得。到底哪位才是南宫先生?南宫先生文笔风格多变,目前来看,除了叶庭波以外,其他几位似乎都有可能。“要是能看到七位将军的文稿就好了。”流夕心里默想。
“流夕姐姐,姐姐!”萱草推了推愣神中的流夕。
流夕这才回过神来,冲着萱草抱歉的笑笑。
“姐姐你想什么呢,我都问了你好几遍了,这七个将军里你最喜欢哪个啊?”
果然是小花痴该讨论的话题,流夕心里暗笑,但转瞬有些苦涩。她想回答最喜欢南宫先生,却连南宫先生是谁都不知道,自己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她不忍拂了萱草的兴致,便答:“姐姐了解的有点少,你先说你喜欢哪个?”
萱草果然笑得一脸花痴相:“我最喜欢苏春和,他笛子吹的好听,据说人又温柔体贴,诗写的也平和易懂,要是将来能找到一个这样温暖的夫君就好了,哎呀好害羞!”
原来暖男这种存在在平行空间的古代都这么有市场啊,流夕心中莞尔。
萱草的害羞劲儿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又跑在前面看热闹去了,流夕跟在后面,还在想几个文将军的事情。不管是哪一位,南宫先生都已是人中龙凤,自己要如何才能与之匹配?任重而道远啊!
“姐姐,你识不识字?”萱草一蹦一跳的跑回来问道。
“略通文墨而已。”
“那你过来帮我去赛诗好不好,我要赢那个奖品!”
“……”能认字就能作诗?这小丫头把作诗想的太简单了吧?
走过去一看,流夕更无语了。这是街尽头处的一间雅舍,上有匾额“品茗论诗”,舍后是一大片竹林,在这街衢里也算闹中取静。此时门口已摆好五张高桌,桌上笔墨纸砚皆备。四张桌子前都立有人,流夕微微打量一下,见是三男一女,有两人着竹青色和松柏绿的大袖袴褶服,相貌平平,但气质沉静,应该是刚下骑射课的书生,另有一佳公子着湖蓝色长衫,浓眉凤目,俊采星驰,很有鲜衣怒马的恣肆劲儿。他旁边的桌边立着一位少女,着秋香色宽袖长裙,娴静端庄,颇有大家闺秀风范。而那张空着的桌子,显然是属于自己的。她回头瞪了一下萱草,想怨恨她怎么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又气场不凡,应是有才学之人,自己虽前世学中文,可究竟事发突然,毫无准备,怕是要丢人。
萱草此时也被这阵仗吓一跳,她只听人群里传言说赛诗可赢一块玉如意,自己又不识字,想着流夕如此美丽,或许该是识字的,便想试一试,让人传了话说留个位置找人参赛。并不知是如此阵势,此时可怜巴巴地看着流夕,一脸愧疚。
“请问方才说要参赛的可是这位少女?”
流夕顺着声音看去,见说话的是一白色长衫的老伯,须发花白,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
此时仙风道骨的葛老先生也在打量着流夕,这姑娘面生,看来不是翼县人。只是这姑娘好生奇怪,看这面容气质,清丽绝伦,该是大家闺秀或歌班女执事才对,然而却穿着小厮的衣服,若真是个小厮,难免有点可惜,不知是不是只是有貌无才。这样想着,便连自己也希望她能参加赛诗,一看究竟了。
“这位姑娘,既来则安,今日能同席赛诗,便是缘分,姑娘何必吝惜笔墨,我等还要请姑娘多指教!”湖蓝长衫的佳公子对流夕抱了抱拳。
这句话既是礼貌,也有点激将挑衅之意了。流夕心中一动,却还是没有上前,虽然以她的文才,作诗无碍,但是初来乍到,又一直装傻白甜,实在想低调一些。
但是回过头,看到萱草渴望希冀的小眼神,想着反正这里除了萱草也没有闫家的人,便打定了主意:“我参加,各位请多指教!”
她对桌前几位福了一下,走到了那第五个空桌子前,边走边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
作者私信小剧场
对象:湖蓝色长衫公子
作者:专心作诗,别就盯着美女看,小心比赛输掉。
公子:输给如此美人,心甘情愿。
作者:你可是我倾心已久的主要男配,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小心我让你提前领便当。
公子:能不能给我升级男主?
作者:得寸进尺,男主在哪我都还不知道呢,反正不是你。
公子:那能让女主和主要男配在一起么?
作者:来,这是便当,拿好不送。
公子:……我不说话了好好作诗还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