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紫稀在烨宁怀里醒来,浑身是伤动弹不得,烨宁见人醒了便喂些水给他,没见广能也不问,只翻个身又安稳睡过去。
华南正在血水里头泡着,整整九天的屠杀,十七万城民无一幸免,连远在司鹿的老皇帝听了这消息,也惊得从龙床上爬起来多喝了两碗药。定安军一下成了鬼狼之师,即便战场上滚惯了的老将,也开始隐隐存了惧意,毕竟是军人,即便杀人,也不会贸然对无辜百姓出手,何况屠掉整整一座城十七万余人。
辗转三日,蓝紫稀的伤已好上不少,华南已是座死城,此时要去的自然是衡阳,刚听到华南屠城之时,还以为听错了,屠城的应该是夺了城的军队才是,再一说,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析齐明哲下这样的命令,可惜事实如此由不得他分辨,正是析齐明哲一句话,华南城便这么消失了,紫稀惊的好一阵不能说话,烨宁断没有哄骗他的道理,何况这一路来,听的看得,哪能不清楚。
析齐明哲一早就在等,心不在焉的用了午饭烨宁还没到,堪堪傍晚时候,外头才报,烨先生带着蓝公子回来了,析齐明哲唰一声迎出去,许久不见,头发丝儿都在想他,这回吃了苦头,抓空也该安生段时间。
本要一把拥著他,却见那人正冷冷盯着他看,析齐明哲刚一迟疑,就听蓝紫稀吼道:“你屠城?**竟敢屠城!”
有伤在身,加上连日赶路劳神,蓝紫稀此时胡子拉碴实在说不上好看,憱在大堂外面大吼大叫实在毫无形象可言,析齐明哲惶神想: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人?一回身见紫稀气得不轻连忙告解道:“当日赶到时,贼人已经撤走,翻了天也没寻见你,我以为你。。。。”
“如此说来,这是我的错了?”
“是我一气之下。。。。。”
“你的意思那十几万人命该我背上?”
“不是。。。”
“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蓝紫稀转身要走,可腿伤尚未痊愈,一瘸一拐实在快不了,偏偏此时又想到母亲已不在人世,这人却知情不具,果然性脾薄凉,又气又怒,不知觉间,竟是到了烨宁住处。
“猜着公子要过来,主人等着呢。”
“恩?”蓝紫稀正气着,听见说话,抬头看见人,也不能胡乱发火,这才觉着自己这么拉一张脸不对,不好意思的讪笑一声跟着进了门去。
“先去洗洗身,我帮你擦药。”
“哦。”
出来时烨宁已经摆弄好了瓶瓶罐罐,蓝紫稀裹了头发往床上躺,那绿色的药泥涂上去凉凉的,有点臭味,麻酥酥的一会过后又火烧一般烫起来。
“有些辣,你忍着点。”
紫稀哼哼两声假装没听偷偷睁一条眼缝瞧他,烨宁收拾了药瓶,没有看他,却像知道这鬼动作,轻声道:“看我又不收你银两,何苦偷偷摸摸起来。”
紫稀羞了一张大红脸,啃啃呲呲道:“那个陈鸳姑娘可好?”
“想她了?我以为你们不熟。”
“你不是亲自教导她么,我才奇怪。”
“哪有教导一辈子的。”
紫稀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烨宁方才坐到他跟前:“是要说什么?”
紫稀看了看他,有些委屈:“我想回京一趟,我娘她。。。”
“是我不对。”烨宁抹了抹手,将蓝紫稀抱到怀里,道:“先让他们做点准备,我陪你去吧,不过怕是有人不放心,呆不去几天。”
“一日也好,我娘身子弱,生我落的病根儿,一直用药养着,也还安生,那知道。。。。”说着带了哭腔,烨宁也不再安慰,任他越哭越厉害,鼻涕眼泪抹了满衣裳,直到差不多累了才放他躺回去。
紫稀盖好被子,躺在那里动也不敢动,暗暗懊悔,怎么就这么不知轻重了呢?烨宁摩挲着他的脸笑道:“胡子该剃掉了,怪扎人的。”紫稀一下窘起来,哼哼唧唧应了。
这边一声一响儿,立马有人报给析齐明哲,析齐明哲捏紧了茶杯:“烨宁,烨宁。”此人眼下还有大用,析齐明哲告诉自己,暗暗顺了气,放下手里的杯子,“父皇那边怎么样了?”
“皇上身体欠安,一直在休养。”
“把得的药材都送去,让他们伺候好了。”
“是。殿下,里面的人来信,六殿下送了位叫沉鸢的女子去伺候,不知殿下以为。。。”
“哼。。。不用管它。”
“是。”
杨恭如将读完的奏报放到一边道:“差一点就成功了,听到他还没死,皇上究竟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过了好一会才听析齐安延叹:“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