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匆匆收拾一番回了家,自作主张将母亲林氏接到蓝紫稀名下的外宅,这宅子是当年蓝世宁为迎娶已逝十六奶奶置下的,后来十六房进了主宅就闲置了,直到两年前,已经疯了好几年的十六姨娘去世,蓝紫稀就以过生礼要了个过来写在自己名下,自个买了护院打扫的。宅子不大但还算新,外公林先生年纪渐大,书也教不动了,无人照看,连弄口饭吃也艰难,母亲在主宅还算过得去,但处处受大娘和老太太挑剔,连口汤都不能送碗去。近两年父亲与奶奶越发生疏,奶奶便一门心思抓蓝紫稀,加上了年纪性子越见古怪有了几位姨娘的例子,紫稀怕林霜也步了后尘,早想将她搬出祖宅,也能顺便照应林老先生。虽说只有没资格的妾室进不了住宅才在外住,可现下也无他法,老太太是连紫稀与母亲说句话也见不得的,不过蓝家迟早要由他做主,等老太太走了再搬回去就好,何况也让自己有个躲的地儿,祖母与大娘已为他安排婚事,要将姐姐蓝紫湘的女儿嫁过来,这不是成心找事么?那小娃他见过,长得很是可心,虽说十二三岁定亲正合时,但要他娶个流着口水正长牙,等会说话了还得叫声舅舅的奶娃当媳妇,还是让他受不了。大娘的心思他知道,怕大哥得不了财产想让外孙女来管家,但老太太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直接从祠堂过来没带多少东西,这边本也就安排得差不多,蓝世宁也发话,十五方的月钱直接发到这边,林霜带着水袖彩衣连几个浇花的共十几人过来。收拾停当已是下午,紫稀提醒母亲尽早将外公接来便乘车离开,这次跟太子请了两天假,现在就是去香草楼等夏鸣金,这才是他此次告假的主要目的。
这夏鸣金乃蓝紫稀崇武堂同堂师兄弟,不知是气场不和还是相顾生厌总是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打完各自的跟班又开打,却说男人是拳脚底下见感情的,反正一来二去,架照打,却由不得外人欺,最后有了默契,成了内部的敌人对外的盟友。且说夏鸣金十岁有四,放在别处也该成婚的年纪,但因家里原因迟迟未给婚配,他自己倒不在意,反正在旗安,男子大多二十左右成婚,十二三岁就定亲的都是家里长辈的决定。但是夏家明显在排挤他,怕给他定门亲就是给找了个帮手,蓝紫稀对其家事不甚了解,但他知道,他有个外祖父,是江湖上什么门派的人物,很是有些手段。其实夏鸣金是嫡出却不是长子,家里几位姨娘兄弟都不是好相与的,十岁那年母亲权氏早亡,夏家便再没人维护他,父亲因不喜母亲娘家的江湖身份从不高兴他们来往,夏鸣金孤立无援,外祖父权历有心想帮又不便插手他人家事,只他没个大灾大难一概不过问,倒是他舅舅权烈一心希望他当家。夏鸣金被送到京城学武实也是变相的流放,夏家看不起舞弄刀棍的却偏送他来武堂,这里的意思一看便知。
紫稀看来看去就绝夏鸣金胆大,两年前准备将母亲接出就有了个想法,夏鸣金受家里压制,连个月前也会迟个几天送到,正还是一肚子郁气,那日两人刚打完一架,仔细便把想法说了,夏鸣金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原想等着机会会去争家产,听他这么一说,马上被勾出野性,天大地大,有钱的是老大,不烦当官的就不受贿了。两人一盘算,虽有些困难,但也不无可能,讨论完后,都觉得开个酒楼最合适,首先,楼不会跑,这点多少让人安心,至于银钱,夏家家大,回去想法弄几个有年代有来历的器玩,紫稀更简单,祖母有几串陪嫁的珍珠链子,弄几颗来不是难事。最后以为朋友帮忙的借口请蓝段帮着看了栋楼,紫稀再偷偷买下,夏鸣金从外公那弄来最好的龙尾香木材找工匠江楼翻新一遍,打杂的好找,关键就是大厨和代管掌柜的,花了不少时间,请了一位京厨,以为江南来的大厨,那位田姓姐夫对紫稀颇为上心,紫稀去信让家姐帮忙打听,这位姐夫愣是亲自挑了这位厨师,他家本有开客栈酒楼当然对此类事一清二楚。一切就绪,两人签契,楼契一人一半,盈利四六分,紫稀按大头,因为要有身份之人经常光顾基本要靠蓝紫稀,为此,紫稀一度用上美人计,让柳代番,杨一貌三天两头把他们父亲兄弟拉来,自己也动不动赖表叔来这请他吃饭。后来夏鸣金藏了几个人物进来,紫稀也争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对传说中的高手也很好奇。一年前不知他又从哪弄来个老和尚,这和尚不知在躲什么,总不愿出来见人,但烧的一手好菜,香草楼一绝的素斋就是出自他之手,本来紫稀想用这来赚钱的,但老和尚不同意,他说他是和尚,不是商人,紫稀见他这么固执有怪异,一心认定他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也就由他去,这个旬末送斋的事也是巧合,谁知无心插柳,反而让香草楼有了名气,蓝紫稀家有渔场,农庄,用的水货米粮都是最上等的,银货两讫,按市价结算,怎么看赚钱都是自己,香草楼名气越来越大,却都以为老板是那个夏鸣金领回来的瘸腿。
“有很要紧事?”夏鸣金已经等在雅间,此人还真义气,紫稀想。
“我快去见剑圣了,太子准备带我我送命。”
“那怎么办?装病不去?”
“你以为太医都是白痴?”
“应该没那么严重。”
“春链明显会不少人冲着太子去,太子暗卫保护,不会真的那么容易升天,但我这两下就要当剑灰了。”
“这样,沐雨林开围时,让工霍想办法混进去保护你,你不是目标,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吧,让打扮合适点,别让两边都当成刺客。”
“就这样了,今天不回宫?”
“累死,就歇这了,听说在打马场主意?”
“呵呵,皇宫住着舒服吧?”
“想进去试试?”
“哎,想办法听听关于柳家大火的事。”
“柳代番家那次?都这么久了。”
“你不觉得进宫进的蹊跷?”
“别告诉我在找柳的下落,不怕惹事?”
“当然不想惹麻烦,不过觉得有意思。”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