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域就着糟鸭信与酒酿清蒸鸭翅,喝着女儿红,赞不绝口。忽听身后传来“嘎嘎”两声鸭叫。钟离域一惊,嘴里忘了咀嚼,心下道:“哪里的鸭叫?难不成是这鸭信吃多了,耳朵产生幻听了?
再看黑子,只见其满不在乎,仍是细细品着一根鸭翅,嘴巴咧得跟茶壶似的,皮笑肉不笑,眼睛盯着钟离域身后的方向。
“这货尼玛挑衅谁呢?”钟离域心里想着,回头一看,不禁乐了。原来,他的身后正坐着一只灵石鸭,桌上堆着几碟鲜活的青壳螺蛳。那鸭子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两只眼睛正盯着钟离域和黑子的嘴巴,能冒出火来。
“这货不简单,一只鸭子竟能筑基成功!”钟离域对黑子说,“从它身上的元力波动来看,这货恐怕已有半只脚迈进了开元境!”
“呜呜哦……”黑子皮笑肉不笑,呲了呲牙,似乎在说,“开元境的鸭子,难得的美食呀!”
“知我者莫过黑子也!”钟离域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半度,显然是想让背后的鸭子听得清楚些,“一只普通的鸭子能修到开元境,跟着人有样学样,没有一百年,也得八十年。想必肉质已老,脂肪堆积也厚了些,无论是糟醉,还是清蒸,味道都好不了。”
钟离域顿了顿,又道:“若做成汽锅酸萝卜老鸭汤,或者厚厚地涂上一层蜂蜜,挂炉烤起来,定是极品!”
“嘎嘎……”那鸭子对钟离域赤裸裸的挑衅充满了愤怒,右翅一挥,桌上的螺蛳“咕噜噜”滚了一地。那些螺蛳如逢大赦,伸长脖子向门外爬去。
“嘿嘿……”钟离域和黑子相视而笑,脸上的表情十分欠揍。钟离域端起最后一杯女儿红,贱兮兮地说:“狗黑子,你这么嚣张,你妈知道吗?”
“呜呜哦……”黑子咧着一张嘴,似是反驳道,“你这货如此无耻,果真欠揍!”
那鸭子两只眼睛瞪得跟灯笼似的,恨不得立即扑上去,猛扇这一狗一少年一人一巴掌。一名跑堂见状不妙,忙上前小声劝解道:“这位白爷,正阳楼的规矩想必您是知道的。”
跑堂说着,顺手指向中堂的一行大字!钟离域和黑子自然而然地跟着瞟了一眼。“呜呜哦……”黑子诡异地笑了起来!
“上面写的什么?”钟离域郁闷地问道,“瞧把你乐得!”
“这位爷想必刚来灵石城,没听说过正阳楼的规矩。那上面写的是:‘除二爷之外任何人不得在正阳楼打架!’”那跑堂转身面向钟离域,冷冷地说,语气中显然对钟离域和黑子在正阳楼中挑衅那灵石鸭颇为不满。
“WC哦,还有这么嚣张的规矩!不过,我喜欢。”钟离域心里嘀咕道,但面上却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这正阳楼能在修行者云集的国都坐上第一楼的宝座,又立下了如此嚣张的规矩,绝对只是酒菜做得好。
那灵石鸭起身,向钟离域和黑子扇了扇翅膀,气冲冲地离开了正阳楼。钟离域和黑子也欲起身离开。方才招呼他们的那青衣少女飘然而至,柔声道:“钟离公子,酒菜可合胃口?一共十两银子。”
“噗噗……”黑子含在嘴里的一口女儿红全都喷了出来。
面对美女,钟离域比黑子淡定多了。他伸手从钱袋里摸出十两银子,往青衣少女手中一塞,笑了笑。可这笑容背后是他滴血的心,“这尼玛确定不是黄金,是酒菜?这顿饭过后,恐怕得吃两个月野菜了。”
钟离域和黑子正欲离开,忽听背后虎啸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好大的狗胆,竟欺到我牛二的头上了!”
钟离域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正拦着青衣少女。那黑脸大汉想必就是那个唯一可以在正阳楼打架的二爷了。
黑脸汉子盯着青衣少女清秀的脸庞,满眼****之色,猴急地说:“原来是名美色小娘子!二爷不为难你,交出你的钱袋,再伺候你三爷几晚,这事就算过去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青衣少女右手一扬,一枚银子直取牛二的左眼。
牛二虽生得肥胖,身形倒是十分灵巧,轻轻一侧身,银子便钉在他身后的一根花梨的柱子上,入木三分。
“小娘子倒是有两下子!”牛二皮笑肉不笑,****地说,“就冲你这身手,爷不要银子了,此后你三爷一晚,这事就完了。”
“三爷是谁?”青衣少女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十分灵动。
“哈哈……”牛二和一众跑堂哄堂大笑!牛二猥琐地说:“不认识二爷,二爷不怪你,若不识你三爷,那可白白浪费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了。”
牛二说着,右手中指向下身指了指,满脸****地说:“三爷自然是二爷的小弟弟!”
牛二话还没说完,就伸手要夺青衣少女的钱袋。青衣少女身形一侧,留下一道青色的影子,转到黑脸大汉的背后。
“嘿呀……”那个自称牛二的黑脸大汉喊了一声,双手后扬,忽然暴长数尺,抓住青衣少女的双肩,抡起来,扔了出去。而少女的钱袋已在牛二手中。
“哗啦啦……”青衣少女撞翻一排排桌椅,跌倒在墙角,一袭青色的衣衫上沾满了菜汤,甚是狼狈。
“呜呜……”青衣少女大声哭泣起来。大厅已乱,食客们纷纷付账离开,也有人站起来替青衣少女求情道:“二爷,不知这少女如何得罪了您,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唐突佳人,实属不该!”
“哈哈……”牛二大笑几声,也不去理会求情之人,只是指了指中堂上的那行字——“除二爷外任何人不得在正阳楼打架”!
“哼!”那求情之人心下虽有不满,也奈何不了牛二。从他刚才施展的那手绝技和身上的元力波动来看,这牛二的修为应在融合境之上。
大厅正中的那头雪狮见牛二如此蛮横,不禁怒火中烧,脖子上的鬃毛跟跟倒竖,犹如剑戟。它正要出手相助青衣少女,同坐的一名长者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雪狮“哼”了一声,心有不甘地坐了下去,冷眼看着牛二步步紧逼青衣少女。
“住手!”早已怒火中烧的钟离域挺身而出,拦住牛二,愤然道,“兀那汉子,好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佳人不说,还以恃强凌弱,算什么好汉!”
“嘿……”牛二双眉一挑,惊奇地说,“哪里来的毛孩子,胆子倒是不小。说什么恃强凌弱,你也打听打听,这普天之下,哪里不是以强者为尊!二爷我可是灵石城响当当的英雄,这小娘子能伺候二爷的弟弟一晚,那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福分!”
“欺负佳人,果然是英雄!”钟离域讽刺道。
“你小子给我让开!”牛二依旧皮笑肉不笑,“自正阳楼开业以来,你是第二个敢挡二爷好事的主儿。”
“哦!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呢!”钟离域满不在乎地说,“敢问第一个是谁?现在何处?”
“哈哈……”牛二大笑,用手指了指雪狮桌上的那条小牛腿,“它的腿在那里,其他部分有有五花牛腩、生煎牛扒、粉丝牛肉汤……”
说着,牛二转向雪狮,问道:“这位客官,这小黄牛的肉质如何?味道还不错吧!那可是来自三江国的异形修行者,修为已达开元境。”
雪狮把剩下的牛腿向边上推了推,起身向其拱了拱手。都说英雄惜英雄,果然不错!这狮子吃黄牛自古而然,但一头敢于阻止恶行的黄牛,雪狮也心生敬意!
“如果这事我非得管一管呢?”钟离域强横地说。
“自然欢迎!”牛二也毫不示弱,“这正阳楼的食客中,异形修行者不少,想必会有客观对人肉叉烧感兴趣的!”
“看来你这中堂上的字要改一改了!”钟离域左脚轻轻一勾,勾过一张紫檀木的圈椅,端坐其上,对黑子道,“老兄,又要看你的了。”
“呜呜哦……”黑子的叫声中充满了兴奋。
“叔可忍,婶不可忍!”牛二大喝一声,抬脚踢向钟离域。那牛二果然了得,只见其脚瞬间暴长数尺,直取钟离域心窝,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腿上流散出来的元力源源不断,击在桌椅上,“噼啪”一声,化为齑粉。
留下的食客们不禁为钟离域捏了把汉,这一脚下去,就算有圣药固本也得躺半年!若无圣药固本,这少年恐怕真会成为异种修行者的美餐。
“哎呦,我的二大爷啊!”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牛二已抱住右腿,躺在地上哀嚎了,黑红的血从手指缝中汩汩而出,压都压不住。
“嘿……太残忍了!”钟离域一副欠揍的样子,“黑子,你怎么不提醒我闭上眼啊!你怎么能让我这么慈悲的人睁着眼看这么残忍的场面!”
黑子毫不理会,只顾把嘴里的一块黑肉往外吐。一众食客目瞪口呆,看着黑子,似乎无法相信这条不起眼的黑色土狗竟然能在一击之间大败融合境高手。更让他们无法想象的是,包括那头已进阶融合境的雪狮在内,谁也没有感受到黑狗的元力波动。
牛二“哎呦”乱叫几声,对着身后的跑堂们大叫:“你们******还等爷给你们发红包吗,快把这一人一狗给老子撕碎咯!”
“哈哈……快来吧!”钟离域端坐在紫檀圈椅上,颇为自得地说,“本少爷让你们一起见识见识,什么叫打主人也得看狗!”
一众跑堂正欲上前,二楼走廊上传来一个声音:“二爷,给在下一个面子,放这位公子一马!”
那声音不高,但却充满磁性,让人听了顿时觉得心平气和了不少。牛二勉强爬起来,对着楼上拱了拱手,心有不甘地说:“既是国舅爷发话了,我牛二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