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弃心里一跳,正要逃走,突然想起那恶心家伙先前说的话,明白了自己已经变了模样。因此她转过头看向楚煜,朝他微微一笑。
“后会有期!”莫弃抱了个拳,转身便像是升华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你……”楚煜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只剩下了阴森森的空气,他无奈地收住了张开的唇,心口处的伤口微微一扯痛,这才记起消失了许久的小云雀。视线四下搜索了好几遍,也不见那个小黄褐色,他不禁面上一急,不会是被那家伙给吃了吧!
“雀儿,雀儿?”楚煜低声唤道。
“你在叫什么?”路扬从一条巷子里钻出来,正听到了楚煜这熟悉的声音,忙快步走了过来。才刚来到这里,就把师弟弄丢了,路扬自责不已,虽然他们进的只是第一层鬼域,鬼怪的实力都不会太高,可是师父沉声交待过,要想活着出第一层鬼域,两人得联手,不能各干各。
“师兄,我刚看到雀儿了!”楚煜激动地说道。
“那只小云雀?”路扬四下打量了楚煜许久,摇了摇头道,“师弟,瞧你这脸色白得像冬天似的,该不会还是在幻神术中还没清醒吧?”
楚煜白了他一眼道:“你师弟我虽然又是被差点挖心,又是被掐喉的,可心里素质还不错,没看到什么黄泉路。”
“是师兄你遇到夜魅了吧,才中了幻神术和我走散。”
夜魅,楚煜在玉河渊购买鬼域信息的时候,其中就有。这东西一般形态为黑色影子,常喜欢贴地而行,从背后突袭,主攻幻神术,即为一门影响人类精神记忆力的术法。天地精怪是纵横大陆上一个奇怪的物种,与大路上其他生物修习纵横之术不同,它们只靠着黑暗能量的养育,相应的环境,和一定的时间,就能够成长,能够用其天赋能力保护自己和猎捕食物。
路扬尴尬一笑,每个人都有最难以走出的记忆,恰巧,那夜魅就用记忆困住了他不少时间,从而导致他的凭空消失。
“你和我走在一起,怎么和我不一样?”路扬疑惑地问道。
楚煜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它不光顾我,反而是被一只莫名鬼怪给逮住了。”想到那鬼怪,楚煜脑子里不禁浮现出方才救了自己的女孩。
真美,比绯月师姐还美。楚煜想着,不禁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
路扬见鬼了一般看着他,此时猩红满身的师弟,竟笑得出来?
“师……师弟,你怎么笑得这么诡异啊?”路扬嫌恶地看着楚煜一眼,“要笑能不能先清理一下啊,你现在这模样,忒狰狞了。”
楚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不堪,忙取出一瓶水淋了个全身,又取出一套衣服套在身上。
“这个,那个,师兄,这附近有没有垃圾桶?”拿着换下来的腥臭衣服,楚煜有些纠结,穿在自己身上时并不觉得刺鼻,这一换下来,才知道那气味有多么荼毒人体。
“垃圾桶?那是什么?”路扬一头雾水。
楚煜一愣,解释道:“就是一种专门放废物的桶子。”
路扬恍然,拍了拍脑袋道:“没有。你直接扔地上就行,有些生物会喜欢。”
“对了,你之前说见到小云雀和莫名鬼怪是怎么回事?”
楚煜沉吟片刻,将先前片断一一道出。末了他突然瞪眼道:“师兄,有没有可能,她就是雀儿变的?”
路扬低头思量片刻,方才沉声说道:“有可能。不过,概率极小,毕竟只有结出十个纵横络,而后经过九死一生的破茧成蝶方才能化成人类。而且,若真是小云雀,那大力金刚猿根本不会是它的对手。”
“可能雀儿这段时间有奇遇啊。”楚煜道,不知为何,他心里非常希望,雀儿就是那抹倩影。
楚煜的话让路扬的面色有些古怪起来,他看着楚煜道:“若真是这样,你们可就是奇遇帝组合了。一个满级通窍,修炼起来像腾云驾雾一样。一个直接一步登天。这还叫其他生物想不想过了?!”
“额,师兄,莫激动莫激动,小心气息波动招来大家伙。”楚煜低声道,“只是猜猜而已嘛。”
“咦,不对!”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一双一模一样光芒点缀的双眼,楚煜拍掌大笑,“她是雀儿变的,我万分肯定!”
“雀儿每次在对敌的时候,眼睛都会变色,先前是青色,后来是紫色。而那女的,虽然我只看了她一眼,不过,那双眼睛,我记得也是紫色的。”
紫色眼睛?听起楚煜说这个,路扬沉默了。在任何书籍里,任何传说里,都没听说过有什么眼睛能变成紫色的,还是之前是青色,而后是紫色。这师弟的小云雀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也许真是的吧。”路扬此刻也不能确定了。
这一夜,莫弃失眠了。
不得不承认,失眠,还真是个蛋疼的事情。
关于这万年一次的失眠,全来源于她滚回宿舍的时候,照着镜子,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自己,真身的没法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弃干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把这个问题纠结了百千转。此刻她说不出有多么的懊恼自己的大条了,炼药不看说明书,炼制好了也不找试验品,这还真是……
忒自负了吧!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放映着那恶心家伙的反应,还有楚煜前前后后的神情,又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应该不是这个自己。若楚煜真是见到她真容,能那么淡定吗?除非他妖孽的说。
或者除非他早就发觉了。
嗤,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奥斯卡金像奖演员,能装的那么的毫无破绽么?莫弃使劲摇了摇脑袋。天知道她此刻是又多么地想把叶晴给提起来,问问她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可是那妮子,床气大得很,叫她一个人醒来,可能全宿舍的,都要明儿个顶着熊猫眼了。
都最后一天了,这宿舍形象可不能功亏一篑啊!都最后一天了,如果明儿个楚煜抓住她问,她怎么会在他的世界,她该怎么回答啊!
纠结了一小会,她突然想到了荒村,去得少了,这改变了自己命运的两个字都来得有些缓慢了。
光速地跑了一趟荒村,却悲哀地发现,这荒村的丹方,还真是,坑!神级的坑!写了那么多,竟然没有说明书!
好吧,她得另求高招了。找了个阴兽,喂下去,没反应;找了个小白鼠,喂下去,还是没反应……
逼得她险些找舍友们开试了,但一想到之前喂药给楚煜时出现的不良反应,就不得不生生止住心中想法,沉默地等待着天亮。
真不知道这明天,是审判日,还是终结日……
第二天,如同一把阳光下的杀猪刀,明晃晃地来了。
不小心对上楚煜那双如同山泉般的眼,莫弃的小心肝颤了颤。
神啊,保佑我吧。但愿,昨天我真的变成了一个美女!唉,只要不是我,丑女也可以接受啊!
这心里有鬼的时光,还真是像磨盘一样,将人折磨得发紧。
一直停留在楚煜身上的微视线,骤然一拉,莫弃紧了紧拳头
,心里直呼,妈妈咪呀,不会是审问来了吧。虽然,虽然我暗恋你,可,可不可以给点面子……
楚煜一直将视线停留在莫弃身上,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她一直在避着他。但又奇怪的,她给了他极为熟悉的感觉,那笑容,那眼睛,尤其是,眼神……
突然,楚煜心慢了一拍,脸上不自禁地闪过一抹惶恐,他生硬地扭转了脸,看向叶晴说道:“最后比一次看相如何?”
距离上次看相已经是半个学期有余了,那一次,楚煜完败……
不过,楚煜微微眯了双眼,自己如今已经是阴符二阶,这命理,在这世界,他就不信,叶晴还能探的出丝毫!
叶晴收拾书本的双手一顿,抬头看向楚煜,视线在他脸上兜转了半天,摇头道:“我早就断言你是不同寻常之人,如今实力上升,我是看不出来了。”
她虽然是驱魔师,能占卜问卦,可现在,还是凡人一枚而已。莫弃的命理她看不清,只能靠察言观色,和身边人的命理与莫弃命理的纠缠来推测,而同样不是普通人的楚煜,她也越发难以看清楚了。
这也是她没有如同初一时候火热地支持莫弃喜欢着他的原因之一。
她护短,莫弃在她心里,就如同她的亲妹妹,她不能让她做半分不在掌控之内的事情,她见不得她痛苦,也见不得她毫无回报的付出。
莫弃为楚煜做的,在她眼里,已经够了!
有的人若疯狂起来,是会为了最为在意的东西,而放弃一切。莫弃就是那种人。幸好,她还没疯狂,幸好,她的性格,理智占了多数,幸好,她没跟着一起疯。
有的人看似坚强,其实却脆弱得令人怜惜。只是,无人发觉。
叶晴似是无意地扫了一眼身旁的死党,那嘴角扬起的标志性的笑容,的确让所有看到的人,不禁都觉得,世界多么美好。
可谁知道,那笑容后面,往往是趟满泪水的隐忍。
“你不想知道我给你看的结果?”楚煜说着,却扫了一眼莫弃,她的命理,他从来没看清过。
叶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虽然吧,我看不出你的命理,可是若我真的不愿意,你以为,你能看清我的命理?”
楚煜瞳孔一缩,惊呼道:“怎么可能!”方才他能感应到的命理,竟然如同在一瞬间被齐齐拔出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晴勾唇一笑,抱起书,移了一步,走到行里。
“莫儿,我等你。”她说。
莫弃心脏扑通扑通地挑了挑,此刻的楚煜,是她最不想见到,却又最想见到的人,人总是,在很早就学会了矛盾。
楚煜同样也是不自在,奇怪的熟悉感和古怪的神秘感让他干干地闪躲着目光道:“嗯,希望,希望下年,我们还是同班……”
莫弃怔了怔,忽而明媚地一笑。这算是双喜临门吗,他没发现,而且,他期望……
“再……再见……”看着莫弃的笑脸,楚煜发觉自己的呼吸有了些困难,连神色带了几分狼狈。抬手挥了挥,僵直着身子搂上了何问的肩膀,“何问啊,今年暑假……”
莫弃眉尖抬起一个奇怪的弧度,依照自己的敏感程度,楚煜方才那紊乱的气息自然瞒不过她,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莫弃转过身抱起书,朝着叶晴走了去。
“莫儿,刚才,做的不错!”叶晴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莫弃的肩膀,咧嘴笑道,“我可不想再被人窥探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