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的房间里,莫弃撇了撇嘴,看向右手之中那一沓黄色的长条纸,长条纸上面还写有鲜红色的字,看起来更像是鬼画符,莫弃一个都没看懂。“僵尸道,贴符,这是什么考验嘛,我能贴到那额头上面吗?”莫弃左手捏紧鼻子,大眼睛看向周围一个个蹦蹦跳跳的僵尸,眉头微皱,语气却没有一丝紧张,反而还有些轻松。“还好,这没有像况天佑那种级别的僵尸。”莫弃蹑手蹑脚地在众僵尸间走动,看看有哪些矮一些的能够被贴上符。可是,很显然,她失望了,她太矮小了,而僵尸们太高大了,每个僵尸都似乎是被特地挑出来的,均是一米八身高,别说贴到他们的额头上面,莫弃连够到他们的脸庞都成问题。
“没办法,就只有这样了。”莫弃用力一踢,从一个僵尸的背后踢中他的膝关节,那高大的身躯重重地锤在地上,莫弃连忙屏息将一张符贴到了他额上,挣扎着的身躯顿时静止成了永恒。
“哈……受不了了。”莫弃小脸涨得通红,躲到一个离僵尸群较远的地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一只利爪从莫弃的左侧伸了过来,那双爪子白皙如玉而且指甲极长,莫弃并没有注意到,她紧紧地盯着远处朝自己跳来的僵尸,他们距离她已经不远了啊。突然,莫弃的身子一僵,一股森冷的寒气从脚上骤然冒起,她缓缓偏过头,那只搭在自己脖子上的爪子的主“人”已经将伸出的獠牙伸向了离脖子只有十厘米处的位置,小小的身子一抖,她右手忙不迭地将一张符朝左边猛地贴去,符文贴得很准,正中额头中间部位。
“妈呀!这么多!”莫弃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眼前赫然多了一大群僵尸。而那距离自己不足十厘米处的长黑色“爪子”更是让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她赶紧屏住呼吸,身子一低,瞅着空挡四处钻动,待她单薄的身子再次直立之时,赫然已经在那僵尸伸直的双臂之间。又是一张符出现,莫弃毫不犹豫,将那符文贴到目的位置后,忙抽身跑离了僵尸群。
万事开头难,有了之前的经验,莫弃接下来的动作显然越加纯熟,每一次她都是以自身为引,临近生死关头时再给予反击,一道道黄色的符不停地从那小手中抽出,不出一个小时,房间里四十只僵尸全部如同雕像一般,没了动作。“OK,完事了。”莫弃拍了拍手,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这一关,相对于前两关,简单多了。
叶晴一直保持着笑容,对一只只飘荡在空中的恶鬼视而不见,前进的步履没有丝毫停顿。令人诧异的是,那凶狠万分饿鬼竟然如同看不见她一般,没有一只欺近。“饿鬼道,可难不倒我,虽然我是一个人类,可我好歹也是驱魔龙族的后代。”一条两百米长的饿鬼道很快就走完了,在重新回到那种熟悉的黑暗中的时候,叶晴脸上的笑容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鲜红如血,极致妖冶的曼珠沙华在彼岸盛开,染红了半边天空。“好漂亮的花。这花,是只有地狱中才有的吗?”莫弃看向那绚丽的彼岸,眼里惊艳浮现。她从来不喜欢鲜红色,没有理由。可是当看到开满彼岸的花朵后,她才发现,也只有新鲜红色才能配得上这花,也只有那鲜红才能完整地散发出这花的美丽。波涛汹涌的黄泉,诡异阴森的奈何桥,绚烂妖冶的彼岸花。这就是地狱,也就是莫弃第五关的考验——地狱道。通关地狱道,听起来十分简单,只是要求从第一步迈出的开始就不能后退,不能回头,不能停顿,一直从奈何桥,走过三生三世桥,然后通过十八层地狱,最后出鬼门关。可是,真正做起来,会简单吗?莫弃没有想过,只是睁开双眼看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彼岸花之后,便开始迈出了第一步。奈何桥上一碗汤,洗净前尘无念想。莫弃的步履虽然十分缓慢,却没有一步的停顿,她跟随着奈何桥上一个个的灵魂走着。在伸手接过那碗汤的一瞬间,莫弃的脚步猛然加快,冲了出去,同时右手一扔,汤水全洒在了黄泉里,混着那黄色的水,不知流向了哪里。绕过了一个甬道,莫弃才减缓了速度。令她惊讶的是,身后似乎并没有声音传来。她并不知道,在她将碗扔进黄泉的时候,孟婆那毫无表情的面庞上露出了可惜的神色,直直地摇头道:“真是浪费啊,不喝就不要接,老婆子这汤也是要费心血的呀。”身后安静的可怕,莫弃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她迈着小碎步按着刻在脑海中的路线走着,同时心里也十分庆幸自己遗传了父亲的走路快。接连过了几个甬道,莫弃才见到所谓的三生三世桥,桥由白玉造成,通体无暇。桥身成危险的拱形。她是挨着桥边走的,那冰冷之中散发着些微温度的右手一直抓在栏杆上,没有放下。上桥并不是很难,可是到了下桥,看着那高度和陡峭度,莫弃禁不住地感到一些恐惧,她缓缓移动着步子,突然身形一颤,刚刚她不经意地一瞥,竟然在河水中看到了她自己,还有旁边站着一个人,一个男子。然而却只是一瞥,那仅有的一瞬间,她没能看清那男子的模样,脑海中自然也是模糊一片。莫弃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只是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了桥。
接下来,便是真正地地狱道了。
一层一层地从盘旋而下的阶梯走下,每走下一层,凶煞之气就多一倍,而鬼物似乎也多了一倍。身后“嗒嗒”的声音响起,莫弃并没有在意,只是加快自己的脚步,尽量快速走过这第十一层地狱。前十层地狱的鬼物都是被赤红的铁链锁住的,除了好奇和凶煞之气的影响,莫弃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困难。而这十一层地狱的鬼却是自由的。突然,一股寒意直涌心头,莫弃打了一个哆嗦,眉头紧皱,脚步交换得更快了。她的左肩上赫然搭上了一只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只只有骨骼的手。莫弃不敢去想象这只手的主人真正的模样,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出口,飞奔起来。还好,只是一直骨头手而已,只是搭在肩膀上而已。在通往十二层的盘旋石梯上,莫弃重重舒了口气,平复了那飞快跳动的心脏。接下来,同样的事情在每一层地狱均上演着,且愈演愈烈,从十一层搭在左肩上的骨头手,到十七层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排排的骷髅,莫弃的脸色越来越镇定了,莫弃真心地感觉胆子是会被吓大的,现在看见这些骷髅,她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反而还觉得好笑。脚下的速度仍然不减,反而加剧,莫弃就那样朝着骷髅队伍冲了去,然而,这些骷髅大部分是灵魂所化,它们只是为了吓唬莫弃而已,没有料到莫弃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冲过来,顿时一大半骷髅如潮水一般急速退走,而剩下的则是恶灵,邪恶而有攻击力的灵魂。
“哼,你们恶灵也敢阻拦我。”莫弃看见阻拦在面前的十几个骷髅,厉声斥道。
“不久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人类小丫头罢了。”站在众骷髅中间的一个骷髅不屑地说道。
“是吗?真觉得我是一个人类吗?”莫弃缓缓地前进着,表情冷漠。眸中金色光芒骤然浮现。
那骷髅身子止不住一抖,面露惧色道:“你不是人类!你究竟是谁?”
“呵呵,我啊,对于我,你们可是猎物呢。”莫弃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同时看向眼前的骷髅们,眼底充满了炽热,“这么多免费的午餐不吃还真有些天理不容啊,嘿嘿,不知道在吃了你们之后,我的境界会提升多少呢,会不会让我突破紫瞳境界呢。”
“怎么可能,你还这么小!”
“李宁说过,一切皆有可能。何况,天才就是不走常规路线的。”莫弃收起了讽刺的神色,表情极为认真和单纯。
“撤!”就在莫弃陡然加速的时候,中间那个和莫弃说话的骷髅突然大声一喝,所有的骷髅神奇般地消失了,十七层地狱,顿时空旷起来。
莫弃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不再迟疑,快速冲出了十七层地狱。这个手段,自从从十五层地狱开始,她就用得乐此不疲。
莫弃站在鬼门关前,一脸疑惑:“不是还有十八层地狱吗?为什么是鬼门关了呢?”随着缓缓的步子莫弃将鬼门打量了个通透,还是没有想通没有过十八层地狱的缘由,只好放弃了追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鬼门关。
叶晴在地狱道中简直是毫无阻碍的,她的通关要求只是过地狱道而已,而且那带在脖子上的项链让那些恶灵也不敢近身,叶晴那一个爽啊。前三道她过得极为凶险艰难,而饿鬼道和地狱道却根本像是走动物园一般。第五道走得叶晴心情大好。不过,同样,她也没有遇到第十八层地狱。
重力道。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莫弃和叶晴的表情均是一片迷茫,她们都听说过重力,可是也仅是听说过而已,了解重力却是需要等到下学期学习物理了。
“原来这就是重力道!”莫弃紧咬着牙关,右腿以蜗牛般的速度缓缓抬起,然后再放下,在那粉红的面庞是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一滴一滴毫不间断地滑落,额前厚厚的刘海湿了,黏黏地粘在额头上面。此时的莫弃,感觉自己就像是背了一座山,而且从进入重力道开始,山的重量竟然越来越大。在连续跨出十步时候,莫弃只感觉身上又是一重,一个趔趄,小小的身子扑到在地。莫弃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抬起头倔强地看着前方大概还有五十步的地方,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加油,只有五十步了,五十步而已,我可以的。”莫弃握紧拳头缓缓爬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吃力,肺里的空气似乎是在被恶狠狠地压榨一般,令她呼吸有些困难。终于,站起来了,莫弃再次迈出一步,压抑住极大的痛苦,眉头紧锁,嘴角再次渗出了鲜血。接下来的十步,莫弃似乎是走了一个世纪。伴随着第十步的结束,莫弃再次倒了下去,这次却不是扑到在地,而是跪在了地上。“我就和你犟到底了,看最后到底是我赢还是你赢!”莫弃没有休息,她感觉自己越休息就越力不从心,一停下来就不想再走下去了,所以她不能休息。
又是十步,这十步是跪出来的,没有鲜血,只有汗,如同溪流一般的汗。十一步,十二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以,我不能停下,我不能停下,只有二十来步了。”莫弃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全身带来的疼痛让她的眼泪混着汗水一起留下。“****!我最怕的就是痛了。”
还有二十步,不,是只有二十步!全身受到的重力又大了一倍,莫弃现在只觉得跪着都是无比艰难,更何况还要前进。小小的身子突然趴倒在地,莫弃竟然在地上爬行了起来,一步一步,过程极为缓慢,但是那双清明的双眼却闪烁着极为坚定的光芒。
十步了!莫弃看向近在咫尺却像是远在天涯一般的门,脸庞上充斥着浓郁的喜悦,她感觉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全身仿佛顿时充满了力量。莫弃咬紧了牙齿,一步一步地爬近了石门。黑暗,所有的黑暗都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莫弃沐浴在这片都熟悉透了的黑暗中,感觉极为舒爽。
叶晴还在前行!小小的身影艰难的迈着每一步,叶晴所走的每一关并不是杀道,而是杀机中却又有无穷生机的生死道,所以她经历的并没有莫弃所经历的惊险,但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叶晴所经历的,绝对不轻松,更何况,叶晴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叶晴所承受的重力并未随着步伐而改变,仍然是三倍重力,但这三倍重力却让她只走了三十步就汗流浃背了,而走过七十步,叶晴也放弃了直立行走,而是直接爬出了重力道。
“生死道第七关,刀山。”
刀山似乎很吓人,莫弃和叶晴的脚在刀山上都被划了很多伤口,鲜血汩汩而流,刚开始的确很痛,可是走了一段距离两人却是麻木了,刀山也并不是很难通过。有些成功,只是你敢不敢而已,敢,便没有畏惧。
“生死道第八关,火海。”
“这简直是要我们上刀山下火海嘛,不过,为了朋友,我不怕。”莫弃看着眼前的火海,毅然投身而入,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考验,她就不信自己会死。同样的叶晴也不再忐忑,举步跨入了火海。熊熊烈火燃烧,里面前进的女孩如同一轮太阳一般,灼热而耀眼。火海道并不是想将考验的人烧成灰烬,而是在意识上折磨,利用灼热冲击,让人意识重创。显然莫弃和叶晴并无碍,莫弃最大的优点不是聪明而是忍耐,而叶晴的无碍却是得益于她的阴阳眼。
“生死道第九关,冰河。”
“冰火两重天啊。”叶晴看着眼前除了一条过人的道路外,其他地方都是结满了厚约三厘米的冰,嘴角微扬。她的阴阳眼似乎带给她的不仅是识破阴阳,火海就让她见识到了阴阳眼的她不知道的一个功能,而冰河呢?接下来的冰河道很好地证明了叶晴的猜测完全正确。
莫弃怕冷,很怕冷,她从小就属于寒性体质,惧怕的不是阴寒之冷,而是纯粹的自然冷。一入冰河,通体的寒冷便让莫弃打了一个寒战,本是白皙的面庞立即变得苍白如纸。莫弃是蜷缩着过冰河的,走过冰河,她那双麻木的双腿便开始严重抽筋,痛的她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莫弃还是咬着牙,用双手不停地搬动双腿。
“生死道第十关,生。”
“生死道第十关,死。”
同样的声音却是不同的结果,叶晴出现在一片光明之中,而莫弃的周围仍然是那片黑暗。
冷,难以遏制的冷。莫弃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长长的头发已是一个稻草窝。天空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地上的积雪也有一尺来厚,洁白美丽的世界与莫弃狼狈的模样格格不入。莫弃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可是她却自嘲地笑了,如今,她连火柴都没有。饿,极度的饥饿,莫弃揉了揉肚子,靠在墙角,身子再次缩了缩。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却有很多店铺,店铺里没有人影,但是有香喷喷的包子,有厚厚的棉衣。莫弃没有去,连瞧也没瞧一眼。那些东西不能动,动了,则输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是莫弃看到这个场景后的出来的结论。也许十二岁了,并不小了,尤其是极为自立的留守儿童。
小小的角落,小小的身影,极为美丽而静谧的世界。莫弃很想睡觉,可是寒冷和饥饿煎熬着她,她只能紧皱着眉头,闭着双眼,在脑海中勾勒着一个一个美好的梦,直到失去了意识……
“莫弃,莫弃,醒醒。”
莫弃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紧皱的眉头突然松了开,一双灿若星辰般的眸子睁开,金色光芒一闪而过。
叶晴俯视着看着她,并未发现异样。
见莫弃醒了,她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比你先醒没多久。不过,生存的感觉真好。”
莫弃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荒岛,只有石头,连一棵树木都没有。
“打开你师父送给你的袋子看看。”叶晴突然说道。
莫弃脱下了背上的书包,拿出乾坤袋,正欲伸手进去,却是一个物体直接从乾坤袋中飞出,落在了两人的面前,那是一扇镜子,而且又是穿衣镜。
“哇,莫弃,这,这,这怎么突然飞出来了?”叶晴被那扇突然跳出来的镜子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莫弃无奈地耸了耸肩,她刚刚只是想到了乾坤袋,然后又想到了回去,那镜子就自己跳了出来。难道说,这乾坤袋能随心而动?莫弃很快用实际行动证实了这个想法。
穿衣镜的另一边,是莫弃家的一楼,挂了一面穿衣镜的地方。
“这不应该做个穿衣镜,而应该做成像哆来A梦的任意门的样子。”叶晴看了一眼飞进莫弃手中乾坤袋的穿衣镜说道。
“没想到真是这个穿衣镜。”莫弃看着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头,“幸好没人,不然绝对会吓到人。”
“呵呵,那确实。”叶晴笑道,“我们得商量商量昨天发生的事情。”
当下两人便将生死道中的经历互诉了出来,叶晴听闻莫弃的经历,唏嘘不已:“还真是变态啊,莫弃,I服了You!”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的莫弃都不是我了。”莫弃笑道。
“好好休息吧,以后我们的人生绝对会充满惊喜。”叶晴扬眉说道,“我决定了,这个暑假,跟我外婆学习驱魔之术。”
“那感情好啊。不过,记得想名字啊。”
“额,你语文学得那么好,你干嘛不想?”叶晴瞪了一眼莫弃。
“好好,我也想,咱们一起想。”
粉红色的桌旁,莫弃打开了一个崭新的日记本,写上:
2005年7月7号雨
1、我不知道未来将会怎样,可是我很期待。
2、即使今天的事情改变了我的命运,可是我仍然对性格决定命运深信不疑。
3、生死十道。
4、父亲说的话我一直谨记:“你叫莫弃,就是不要放弃,无论遇到了什么,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
5、相信自己。
莫弃的日记很简单,只是一些简短的话语,但每一句都很重要,这就是她写日记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