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青不知道陆元是从哪里来的信心,竟然认为她能够解得开风雷阵。她看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文字,以及那些奇形怪状的符画,暗暗摇了摇头。
虚灵里大概像她这样被渡进来的人真的有很多,所以在文化的交流上还是没有什么阻碍的。《风雷阵解》的原书她有很多字都看不懂,但好在有译本。新鲜的墨迹,硬挺的字迹。看得苏木青有些迷惑,这译本,应该刚出来没多久。
她看了看陆元,“师父,慕云里有我那个世界来的人?”慕云山庄不是向来不收外人的吗?不过也许有人像她一样进了慕云呢?
陆元抬起头,见苏木青正歪着头盯着那译本瞧。他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答了句,“没有,书是我译的。”
苏木青瞪着眼睛瞧了瞧陆元,随后,“哦”了一声。陆元一直都是很神奇的一个人,这点苏木青从来也没怀疑过。她略微有些失望的是,慕云没有那个世界里的人。
这种感觉说不清,呆在人界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意那些陌生人的存在。大概觉得那些就如同空气一样,因为习惯,所以忘记。人都是贪心的,容易后悔又不知珍惜的动物。失去时才知道其珍贵,而拥有时永远都只觉得匮乏和空洞。追求刺激,寻求改变。其实真的说起来,又有什么不对呢?太容易满足的人生大概会永远缩在壳子里,停步不前吧。选择不同而已。
苏木青敛了敛思绪,专心地看着眼前的书籍。陆元特地把这些东西翻译出来,想必是比较在意的吧。但是她努力了半天,还是看不懂书上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陆元,“师父,我,完全看不懂。。。”
陆元原本也没指望苏木青能看懂,只是这‘完全’看不懂就过分了。他挑眉,“译本上的字也看不懂吗?”
“字倒是能看懂,但是这些字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完全不知道了。”她倒是很老实。六年的生活,她都在做什么呢?上学、兼职,赚钱养自己,她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这种古老而神秘的术学她还真没什么研究。
陆元看看她,也没再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这丫头真的就是一什么都不懂的菜鸟。陆元对风雷阵的了解虽多,但是却从来没有去实践过。风雷阵这种东西的存在,也不过是在他了解到父亲的死之后才接触到的东西。
“那就现在开始学。”苏木青会或者不会,他现在都得教着。他把之前译书时绘出的图铺在苏木青面前,指着上面用丹砂标记出来的地方,对苏木青说道,“你不需要对这些东西有多精通。风雷阵的厉害之处在于阵中有阵。但风雷阵不是死阵。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它的生门。”
听陆元这样说,苏木青集中注意多看了图上那点鲜红几眼。这可是救命的地方啊。在那抹鲜红的旁边一点金色也格外的显眼,苏木青指着那地方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必死之地。”陆元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
“离得这么近!”苏木青看着沉默了会儿,又哭丧着脸问道,“师父,万一我真的不小心进到这死门里,那,那怎么办?”
陆元瞟了她一眼,“风雷阵中,死门有很多,但是这个地方,除非不带脑子进去,一般都不会踩进这里。”
“那为什么还用金色标的这么明显。”
“我对你的脑子,不太信任。”
苏木青,“。。。。。”苏木青算是明白了,只用听师父说话就行了,哪儿需要那么多找虐的问题啊!
“苏木青,进风雷阵你只需记住一点便可,你是来闯阵的,任何安逸的假象都不要当真。”
“师父,你真的解不开风雷阵?”听陆元说的这些,苏木青觉得拿下风雷阵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为什么,陆元会说自己解不开呢?
陆元嗯了一声,拿出墨笔在《风雷阵解》上划出几处,让苏木青念了一遍,折了页交给苏木青,“这些,连同它的意思都要背会。以后每天早上跟我一起去跑步的时候背给我听。”
苏木青看了看那些晦涩绕口的文字,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陆元将书放在桌上之后,一本正经地看着苏木青,“苏木青,从现在起,我要教你修习术法。你最好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懂了吗?”
懂不懂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她都没有反抗的余地。不过,如果可以学到几招防身,那对自己来说毕竟还是有好处的。她点点头,神色还算认真。
陆元接着说道,“术法的练习,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学成的。今天先教你调息。”以他对苏木青的了解,她连功法都不懂,更不要提运功调息了。从最简单的学起,都不知道她能不能学得会。
陆元修习术法的姿势有些像佛教中禅定的姿势,手上结一禅定印,双手仰放下腹前,右手置左手上,两拇指相接。
但是他教给苏木青的东西确实很像道教中的。老子在《道德经》第十六章中曾提到的“致虚极,守静笃”竟然也出现在陆元所教给她的修习方法中。
“头顶如悬,闭目内视,耳听呼吸,勿使闻声。排除杂念,意念随呼吸趋向心窝处,呼吸时顺其自然。”因为教的是苏木青,所以他讲的极为通俗。
陆元本以为,以苏木青脾性,这样的功法修习,她必定是做不了也耐不住的。但谁知,不多久便听到苏木青绵长沉静的呼吸声。他睁开眼睛看着苏木青。一张脸沉静得一点也看不出平时的谄媚任性,她从容而冷静。
陆元很少去观察别人练功时的表情,此时看着苏木青,他突然觉得,这功法似乎天生就带着薄情寡性的意思。再怎样活力四射的人,一旦真的沉浸在那无尽虚空之境的时候,都会变得这般冷静淡漠。放弃整个世界,也放弃自己。
苏木青在那片混沌之境中,看到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