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莫寒没有追到朱淑真的轿子,他失望地走了回来,寻了纸写道:偶然相错负朱颜,遍寻不见,轿影渐失,依稀柳河滩梦显。尽饮清酌少前酒,回首路见,闲话康安,恍惚十三岁少年。
写完了,柳莫寒细心地折好,递给家丁,嘱托他一定转交给朱淑真。家丁应允,柳莫寒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这时,施砾因受不了二房的哭闹,正气哼哼地从院里向外走。家丁见了立即招道:“二少爷好。您要出去么?”
施砾回道:“嗯。”
家丁殷勤地说道:“二少爷,刚刚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来找少夫人。”
施砾立即瞪大了眼睛问道:“多大年纪?什么来头?”
家丁见了忙回道:“回二少爷,二十出头的样子,说是与少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
施砾听了,疑惑丛生,他问道:“他没说找少夫人什么事么?”
家丁回道:“那倒没有。只是给少夫人留了字迹。您看......”
施砾赶紧说道:“拿来给我!”
家丁将柳莫寒刚刚写好的词递上。
施砾看了,回想起朱淑真的词,颇有一些共同之处,虽然他品不出是什么意思,但从词意他能感觉出有些异样。施砾将词收进自己的衣袖,生气地对家丁说道:“记着,这事儿一不能让少夫人知道,二呢,那人若再来,给我轰出去,知道么?!”
家丁面面相觑,而这一切被一直跟着施砾的魏贤看得一清二楚。
柳莫寒从施家回到旅馆后,父亲柳正见他脸色不好,忙问道:“莫寒,寻着小姐了么?她可好?”
柳莫寒摇头道:“根本不曾见过她。”
柳正问道:“怎么?她不肯见你么?”
“那倒不是。她出远门了,所以没遇上。”柳莫寒回道。
一脸担忧的柳正劝道:“孩子,事已至此,你也就不要再挂念了吧。”
倔强地柳莫寒回道:“父亲,孩儿心中别无其他,只是想知道真儿过得是否安好?若好,就算是我们离开这里,我也心安啊。”
柳正了口气,说道:“天下最难的,怕只有这一个情字了。难忘,难了。”
柳莫寒问道:“父亲,你身体可有好些?”
柳正回道:“你就不要操心我了,我很好。”
这天夜里,父子二人各自想着心事,默默无语。
第二天,柳正却没能爬起身来。他再次高烧不退。柳莫寒请来大夫,对方却一再摇头,说道:“他的身子已经弱得经不起任何药物了。”
柳莫寒问道:“大夫,请问吃些什么才能补回来呢?”
大夫说道:“你父亲怕不单单身体弱,心里......或许还有些心事吧。”
柳莫寒听了,转头看了看父亲,心想:全是为了我才抑郁成疾的。
柳正喝下药后,清醒了过来。此时有两件事像石头一般地压在他的心上。一是儿子柳莫寒对朱淑真的痴情,他怕这份痴迷会毁了儿子一生的幸福;二是柳莫寒的出身,他怕讲出实话后,儿子会接受不了。这两件事像两条藤般地纠结着,让他心乱如麻。
柳莫寒不懂父亲的这些心事,他只是担心父亲的身体,怕他支撑不了,怕自己会失去一个精神上的依靠。
柳正看出了儿子的担心,说道:“莫寒,放心吧,我会努力撑着的,我要与你做伴。”
柳莫寒心头一热,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