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莫寒固执地拒绝了父亲柳正的劝说,第二天,他便与小晴长谈了一次。
柳莫寒说道:“小晴,对不起,我怕要负你的。”
小晴不语,有泪落下。
柳莫寒道:“小晴,你是个好姑娘,善良,勇敢,家世又好,肯定会找到一个更好的人家。而我,一生漂泊,怕难以给你安稳的生活。”
小晴流着泪问道:“柳哥哥,你还有什么借口可说?我听。”
柳莫寒抬头看了看小晴,回道:“小晴......莫寒一生都会感激你这番情意的。只是......”
小晴说道:“只是,你的心里有个她。是么?”
柳莫寒不敢再看小晴,只是不语。
小晴问道:“那么,柳哥哥,你告诉我,我小晴哪里做得不够?哪里比不过她?”
柳莫寒还是不语。
小晴又说道:“难道,你心里真得容不下我么?我就那么让人讨厌?那么不容易让人接受么?”
柳莫寒赶紧摆手,说道:“不,不,不是的。小晴,你哪里都好,只是我与真儿已经私定终身,我们早有过三生之约,怕要辜负与你......”
小晴听了,泪流满面,说道:“柳哥哥,昨夜里我听过你跟柳伯伯说话,她怕已经二十出头了吧?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不成家?你等来等去,为得哪般?若寻来寻去,梦却成空,你如何是好?这些你想过么?想过么?”
柳莫寒想了想,回道:“莫寒生来倔强,不到黄河,心便不死。”
只一句话,说得小晴哑口无言,她转身收拾好了东西,抬脚便走,柳正站在屋内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柳莫寒在心底轻声祈祷:小晴,对不起,一路平安。
折回房内,柳正有些不悦地看着儿子,问道:“莫寒,小晴到底是哪里不对?你怎么如此对待家?”
柳莫寒看了看父亲,说道:“父亲,容孩儿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换成是你,你可愿意抛了心上人?”
一句话问得柳正哑口无言。
小晴走后,柳莫寒更加迫切地想再次回到钱塘,他想:必须再去找找真儿,哪怕她已经嫁了人,哪怕只是见她一眼,心已足矣。
柳正自然是明白儿子心事的,多年的共同生活,在他心里是既这个儿子,又不放心这个儿子,想想眼下自己的身子尚好,他便说道:“莫寒,你我都是漂泊之人,处处可为家。不如,就遂了你的愿吧,我们去钱塘。”
柳莫寒听了,心下一暖,给父亲跪下,说道:“谢父亲理解。”
柳正扶起儿子,心中却涌起些许悲哀。
父子二人收拾好了行囊,一路卖字,一路行走,不几日便到了钱塘。
此时的大宋,各方面的状况已经得已缓解,百姓们温饱暂时无忧,街头上经常可以看到人来人往,喧声鼎沸的景象。
柳正父子在一家小旅店安顿好以后,柳莫寒再次来到了朱家。
朱延龄此时已经步入古稀之年,官位一直没能得到提升,但因为有茶业生意的支撑,所以门前景象繁华如初。
柳莫寒上前来,看了看,心想:真儿,你可曾还在?
朱家门前的家丁已经是换了人的,自然不认识柳莫寒,所以当柳莫寒上前问朱老爷可在的时候,他们很热情地给通报。
朱延龄听到有人要求见自己,心中欣喜,他感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求见过了,官场黑暗,社会冷漠,他已经感觉受得太多太多。于是,朱延龄甚至有些激动地出了房门,他想看看是谁在求见。
当柳莫寒进到院内之后,朱延龄见了,心下不悦,他想:这人真够麻烦的。
柳莫寒上前深施一礼,说道:“朱老爷,几年不见,身体安好?”
朱延龄回道:“好,很好。”
柳莫寒说道:“来时家父嘱托过,一定要给朱老爷问候一声才是。”
听到了柳正的名字,朱延龄心想:还是客气一些吧,至少柳正是在朱家出了力的。于是,他问道:“柳正先生身体好么?”
柳莫寒回道:“多谢老爷记挂,家父尚好。”
朱延龄问道:“今日你来,可是有事?”
柳莫寒坚定地回道:“莫寒今日里来,确有一事。只是肯求朱老爷说个实话儿,切莫再赶我出门就好。”
朱延龄说道:“你说吧。”
柳莫寒急切地问道:“小姐可在府上?她好么?”
朱延龄回道:“小女已经成亲多年,现在是施府二公子之妻,甚好。”
虽说在心里曾经有过猜测,但听到了这样的回答,柳莫寒还是有些支撑住,他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小姐可曾幸福?可曾满足?一切可曾平安?”
朱延龄回道:“嫁入官宦门第肯定幸福,生活富足肯定满足,出入有人伺候肯定平安。”
柳莫寒的心中此时像被人掏空一般,他不再说什么话,脸色瞬间煞白,失去支撑一般,只觉得心空了,往下坠,不停地坠,失了方向。
朱延龄见了,说道:“柳公子不舒服么?要不要进来歇息一下?”
柳莫寒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步三晃地走出朱家大门,竟然忘记了回绝。
朱延龄看着柳莫寒的身影,叹道:“这世上,还真有这般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