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淑真在父亲的带领下拜见了魏夫人。
魏夫人见朱淑真清秀俏丽,虽略显纤弱,但眉宇间却丝毫没有其父的谗媚相,心下十分喜欢。她有意吱走了朱延龄,留朱淑真单独交谈。
朱淑真见魏夫人如此豪爽,说话客气,一点也不作做,心下也很欣赏,她轻轻说道:“夫人真是好气质,这般幽雅的风度,世上怕难寻第二人了。”
魏夫人大笑道:“哈哈哈......在我这里,不要客气。我只喜欢爽快之人!早听说你吟诗做对很是厉害,原本以为如我这般豪放,不曾想,纤纤一佳人。”
朱淑真被夸得羞红了脸,回道:“夫人过奖了。”
魏夫人说道:“不如,为我题一首诗吧。”
朱淑真赶紧起身道:“在夫人面前不敢造次。不过早日里填过的词,昨个儿重新写过,今日特带来与夫人共赏。请夫人指正。”说着她把昨日喝酒后写下的词递了上去。
魏夫人接过来,轻声低诵:“风劲云浓,暮寒无奈侵罗幕。髻鬟斜掠,呵手梅妆薄。少饮清欢,银烛花频落。恁萧索。春工已觉,点破香梅萼。”
读完了,她说道:“少饮清欢,银烛花频落。好,这句好。只是,你小小年纪,还会饮酒么?难道有心事不成?”
被魏夫人这样一问,朱淑真就有泪落了下来。她忍了忍,没忍住,只好如实回道:“不瞒夫人,确有心事。只是初见夫人,这些伤心事不讲也罢,不要坏了夫人心绪。”
魏夫人见她不想讲,也就不再问下去,她在心里轻叹:这世上,哪个人不曾过些心事?
朱淑真又说道:“听父亲讲,魏夫人诗词甚好,不知可否一见?也好让小女多多学习才是。”
魏夫人大笑,回道:“好!”
说完差人拿来纸笔,看了看朱淑真,说道:“这首,就算是我送与你的。”
然后在纸上写道:记得来时春未暮。执手攀花,袖染花梢露。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多情因甚相辜负。轻拆轻离,欲向谁分诉。泪湿海棠花枝处。东君空把奴分付。
朱淑真在旁边看了,轻吟道:“多情因甚相辜负,轻拆轻离,欲向谁分诉。”
读着读着,她的泪再次落了下来,心中念念不忘的柳莫寒再次侵袭了她的心。这个已近二十的女子,还是学不会掩饰自己的心事。
魏夫人见了,也不多问,只差人端上酒菜,为彼好倒满,说道:“来,真儿,难得相见,与我饮了此杯。”说着便很痛快地喝下去,颇为豪爽。
朱淑真也饮了下去,急了些,被酒呛着了,咳嗽了几声。魏夫人慌忙为她夹了些菜,嘱咐道:“不能饮就莫逞能了,多吃些菜吧。”
朱淑真许久都不曾感受到外人的这种关心了,她的泪再次掉落,说道:“多谢夫人。”
魏夫人把下人吱开,轻声问道:“瞧你年龄不小,却心事重重,一身凄然味。若方便,讲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朱淑真抬头看了看魏夫人,回道:“说来话长,只怕夫人听了,也是望尘莫及。何必徒增烦恼呢?”
魏夫人说道:“哪里话呢。难得有人与我有缘,从今日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出来,看我这个鲁国夫人能不能帮你。”
听魏夫人这样一讲,朱淑真的心里再次生出一丝希望来,她甚至有些恨自己,没能早一步认识鲁国夫人,如此,自己跟莫寒的事便好说了。说完不由得再叹:“唉,左三年,右三年,不待情迁,唯恐路远,不知今后如何是好?不知哥哥现今过得可好?不知今后我们何去何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