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淑真最后绝望的眼神,别说是柳莫寒了,就是柳正也于心不忍。
吃完了饭,柳正告诉柳莫寒:“孩子,去吧,与小姐道个别去。好合好散,虽心痛,但至少不会遗憾。”
见父亲这般支持自己,柳莫寒二话没说,点点头朝朱淑真的房间跑去。
而这时,朱淑真正拿着自己前些日子写下的一些诗词走向这里。二人在走廊间相遇。虽有夜色,但两人的眼里却都有闪亮的东西在流动。
夜色正好,月亮躲进云层,不忍看这场分离。
半天,朱淑真才幽怨地说道:“哥哥,你怎么这般狠心?真要抛下我么?此去,何日再见?”
朱淑真的话,字字如刀,刻在柳莫寒的心上。痴狂的少年一把揽过朱淑真,抱紧她,说道:“对不起,你要珍重。”
朱淑真长泪直流,她回拥着柳莫寒,低声说道:“没了你,何来珍重?”
柳莫寒心痛无形,却又无可奈何,年少的孩子,如何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不知道。
朱淑真又说道:“哥哥,记着,我在等你,一年,两年,三年,不见君还,不展笑颜。”
听到朱淑真这番话,柳莫寒深深地被打动了。他有些冲动地说:“真儿,真儿......让我如何回报你?叹!天若老,情不老,地若荒,情不荒。”
听到柳莫寒这样说,一种希望从朱淑真的心底里流淌出来,她惊喜地说道:“这么说,哥哥是答应回来了?”
眼前的真儿,如此坦诚,如此不舍,看着她执着的眼睛,柳莫寒心里滋味万千,最后莫名涌起一种豪壮,激动地说道:“真儿,父亲身体不好,我回老家把他安顿好,就回来寻你。好不好?不过,就是怕定不下日子,得让你多等些时日。”
朱淑真立即点头,她说道:“不怕不怕,我等,一定等。”
想了想,朱淑真又不放心地问道:“哥哥,若我们双方有事,不得音讯,那又奈何?”
柳莫寒回道:“我会寄信与你,若因战火收不到,那我们就相约三年,三年后你我定是长大成人,想那时父亲肯定也会好起来,我一定回来找你。”
朱淑真叹了口气,说道:“唉,左三年,右三年,不待情迁,唯恐路远。”
柳莫寒回道:“路再远,心尚在;心若在,路不远。”
朱淑真没有再回话,两个小人儿在夜色的掩护下抱着更紧,小小的身子相互偎着,唇边吐着情话,听着对方的言语,感觉浑身满了力量。虽然看不到未来 ,但至少现在是满足的。
而此时,天空却飘起了雪花儿,宁静,却愈加冷了起来。
柳正终于带着柳莫寒走了。因为有了先前的誓言,朱淑真的心里既有不舍,又有希望。
年,在回忆与希冀中过去。
过完年后,朱延龄将积攒的银两一一打点,以拜年为借口全送了出去。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出正月,调令下来,由从七品宣奉郎直接升到正七品宣德郎,虽说只升了一级,但形势完全变了。正七品是可以走马上任管政事的。
穿好官服,带着家眷,拿着委任状,穿过已经残破的大宋疆土,一家老少来到了浙西钱塘,也就是如今的浙江杭州。
朱淑真是最不愿意走的,她一时装病推托,但却阻止不了父亲当官的欲望。实在没有办法,临走前一天,她一个人跑到柳河滩前,看着熟悉的树木,河滩,甚至还可以找到两个人曾经留下的足迹。几度的欢笑,全变成了泪水,几多的回忆,全化成了伤心。她沿着河滩一直走着,心中无限悲凉。
最后,在那棵她与柳莫寒经常静坐的柳树上刻上了四个字:浙西钱塘。
她相信柳莫寒认识自己的字迹,若见了,肯定会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