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马上就到。朱家大院一片喜气。
朱淑真被母亲跟两个嫂嫂看着,一直不能与柳莫寒见面。几日下来,日渐憔悴,虽说母亲天天嘱咐厨房做出吃的送来,但每次都是原样返回。为此,卢氏颇为心疼。
借着过年的喜气儿,卢氏把女儿叫到房间,轻声细语地劝着女儿:“女儿,娘的心头肉哟,怎么这几日里这样瘦弱?吃得不好么?”
朱淑真摇头。
卢氏又问:“那肯定是有心事?说来听听,看娘能不能帮你。”
听母亲这样一讲,朱淑真立即两眼放光,她想,母亲毕竟比父亲要好说话,不如求母亲放自己出去,见一见柳莫寒,哪怕是看上一眼也好。这样想着,她就问了出来:“母亲,求你,放我出去,一会儿就好。”
母亲卢氏立即明白了什么,她叹了口气,说道:“女儿呀,不是为娘心狠,是你父亲定下的,不能放你出去。”
朱淑真企求道:“母亲,我说了,只一会儿就好。”
母亲卢氏想了想,说道:“那好,你记着,只一会儿,不能让你父亲发现。”
朱淑真见母亲答应了,憔悴的脸容立即有了光彩,她上前抱了抱母亲,说道:“知道,谢谢母亲。”然后推门出去。
她没有看到,父亲朱延龄正从后院走进来。
朱淑真兴奋地一路小跑,很快到了柳正的房间。她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衫,理理头发,走了进去。
屋内,柳莫寒与柳正父子俩人正在整理行囊。
见朱淑真进来,柳正立即明白了什么,他借故有事,走出房间,走到柳莫寒的面前时,他特意看看了儿子,眼神里是只有柳莫寒才懂得内容。
朱淑真看着柳莫寒,感觉时间都在那一刻停止。她静静地看着,原先肚子里埋藏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对方,仿佛一眼千年似的,不忍眨一下眼睛。
一眼万年。柳莫寒看着朱淑真,短短的几日,她瘦了许多,憔悴得让人心疼。
许久,朱淑真才将转移到眼前大大小小的包袱上。她指着这些包袱问道:“哥哥,这是......做什么?”
柳莫寒回答道:“哦,我与父亲要回乡下过年。”
朱淑真疑惑地抬头,看着柳莫寒问道:“乡下?你们老家不是没有亲人了么?”
柳莫寒回答道:“还有一些......旧亲戚。”
朱淑真想了想,点了点头。再看看柳莫寒,说道:“哥哥,你近日好吗?瘦了许多。吃得好么?可曾睡得好?累么?”
听着朱淑真一句一句地问着自己,柳莫寒感觉心痛不已。他上前一步,仔细地看看眼前的朱淑真,恨不能将对方印在心里,稍许,这才说道:“好,我好。只是,以后你要记得,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真儿。”
朱淑真听着,落下了泪。这几日的纷纭挣扎,令她明白,父亲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而柳正更不会答应让他们交往,此一去,更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或者见到了又能如何?莫如这战火多燃几处,烧了一切规矩,毁了一切禁忌……
柳莫寒心疼地说道:“真儿,眼下冰天雪地,晚上记着不要着凉,白日里记得加衣。吃饭记得准时,还有,看书莫太晚了,早些休息对身体才有好处。你全记下了么?”
“哥哥也是。自个儿不要再瘦下去了。还有,需要什么帮忙,我虽不能常来,但你可以差人跟我言语,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们。”说到这儿,朱淑真像想起了什么,忙从衣袖里把一些银两拿了出来,递上前去,说道:“哥哥,这个是给师父的,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怕是在朱家累的,你一定好好照顾他才是,等年过了,早些回来,知道吗?”
柳莫寒一脸感动,他满面哀伤的表情弄疼了朱淑真的心,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拉过对方的手,执手相看,泪无限,思无限,愁亦无限。朱淑真坚决说道:“哥哥,欲以词铭志,真儿说来,你且记下。冬晴无雪,是天心未肯,化工非拙。不放玉花飞堕地,留在广寒宫阙。云欲同时,霰将集处,红日三竿揭。六花翦就,不知何处施设。 应念陇首寒梅,花开无伴,对景真愁绝。待出和羹金鼎手,为把玉盐飘撒。沟壑皆平,乾坤如画,更吐冰轮洁。梁园燕客,夜明不怕灯灭。”
柳莫寒深知此意,含泪点头,说道:“好真儿,上苍懂见怜!我们总有重逢那天的。”两人字字句句的关切之情,让房间外的柳正也听得不时地落泪,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