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雨,滴得人心头难忍入睡。
朱淑真在房里听得雨声,兴奋地起身,站在窗下听雨。听到高兴时,欣然吟起了词:风劲云浓,暮寒无奈侵罗幕。鬓鬓斜掠,呵手梅妆薄。
一个人反复诵读,却怎么也想不出下阙。心想,还是等天亮了,找哥哥对上吧。
一想到柳莫寒,朱淑真心里就涌起一丝一样的温柔。这种温柔就是一个少女怀春的美好希冀,心中有美好的情感,亦仿佛一切亦变得灼热起来,越想,却越无睡意。奈不得,起身,一夜听雨到天明。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吃过早饭,朱淑真按捺不住心头的冲动,匆匆写下昨夜里自己想好上阙词,跑到书房去找柳莫寒。
柳莫寒却一夜睡不好,一夜的雨,点滴之间,如同打在了他的心上。想着与真儿的点滴过去,他心痛莫名。早上醒来,一脸憔悴。
朱淑真见了,忙问道:“哥哥,昨夜里睡得不好么?怎这般模样?”
柳莫寒摇头,回道:“哦,还好。只是昨夜的雨有些急了。”
朱淑真咯咯地笑着,说道:“哥哥真是逗呢,夜里下雨,与你入睡有何干系?我倒也是不曾睡着,可精神还是不错。这不,题了词的上阙,却想不出下阙了。哥哥帮我填上,好不好?”说着,她将手里拽着的纸片递了上去。
柳莫寒接过来,看了看。他看得出这词里的妙处,如一鸿秋水,清澈透底。他想了想,叹了口气,拿起笑来,写道:少睡清欢,银烛花频落。任萧索。春工已觉,点破香梅萼。
朱淑真在旁边看了,一直拍手,说道:“哥哥好才情。”
等墨迹干了,拿来细瞧,她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少睡清欢......少睡?莫如改作少饮吧?这样更好读一些。”
柳莫寒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道:“真儿,快去看书吧。今日里师父怕是要检查的。我也该打扫书房了。”
朱淑真沉浸在诗词的兴奋中,她不依,拉着柳莫寒的手往外走,嘴着嚷着:“不,偏不。哥哥,不如趁现在雨过于晴的大好景象,我们去柳河滩走走吧。来,走嘛。”说着,她拉起柳莫寒的手往门外走去。
这时朱延龄刚好走进书房,见此情景,他大为光火。喝斥道:“堂堂大小姐,与一书僮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见父亲这般严肃,朱淑真吓得把手松开,怯怯地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朱延龄一把拉过女儿,从头到脚,仔细看了看,说道:“女儿啊,你已经不小了,得规矩一下言行才是。以后跟这些下人少亲近,懂么?”
说完他抬头看看柳莫寒,问道:“大白天的,你不好好干活儿,跟小姐在这里做什么?不像话!”
柳莫寒慌忙施礼,赶紧离去。
朱淑真不乐意了,她怪责父亲道:“父亲,我们只是在谈论诗词而已,你看看,这是刚刚做的词,可好?”
朱延龄接过来,看了看,问道:“是你所作?”
朱淑真回道:“前半阙是我,后半阙是柳莫寒。父亲,你快看看,哪一阙更好一些?”
朱延龄看了看,点点头,心想,柳莫寒还真是个人才,可惜呀,这乱世。
回过神来,他严肃地看了看女儿,说道:“真儿,你现在是官家小姐,以后多注意言行才是。少跟下人们嘻笑,你也不小了,切要记得。”
朱淑真不点头,也不摇头,小小的脸儿上,全是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