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想着她怎会面色惨白犹抽闲来漪澜殿,不过也未多问她是否有恙。
“夫人身子好些了,倒也叫我安心了。”言语低沉的很,似是显得乏力,然她打探了下四周,怪异到:“为何不见妍儿?”
“妍儿前去长乐宫已有一个时辰,身不在此,顾也未能向中宫施礼。”
“原是去母后之处了,难怪总觉缺了一人。”
中宫刚抿了几口温水,妍儿笑意正浓的现在了殿外。
太后遣了长乐宫中的两位宫女随来,应是为了确保能将妍儿无恙的交还于我。
其中一人低语道:“夫人,公主说是乏了,欲归来,东宫便也不作强留,命我二人小心护着前来。”
“有劳了。”三字刚落地,瑾君在我的示意下,赏了几株钱给她们,言谢后也疾步退出了殿内。
虽然妍儿与皇后一月也不过相见七八次而已,然她知晓,中宫是她嫡母,不可显得过于生分了。顾行了礼后,妍儿挪了一小步更靠近皇后些,却想不到被她一语阻拦了,冷冷的话音传来,让妍儿止住了:“母后这两日染了风寒,倒还轻微,却怕让妍儿也受罪了,就离得稍远些吧。”
方才她一直侧脸,我还觉纳闷,她这几句话语倒也解了我的疑惑。只是妍儿一时愣在了原处,我轻笑了一声后吩咐宫人带妍儿先去浣脸,尴尬倒也暂解了。
皇后似是有久坐的打算,而我也只得微微依着几案的边沿,强撑着身子。
天色微微显暗,闻声通报,起身迎候刘彻。
让我二人免跪后,刘彻冷不防地对皇后说了一句:“倒是少有见你来此,今日真是碰巧。”
中宫见了刘彻,本还添了几分喜色,却被这一语,把扬起的浅笑抹去了,用令人略觉虚弱的声音道:“过往几近是卫夫人来椒房殿探臣妾,如今知她抱恙多时,怎好再安于椒房,不来相问可好些了。”
中宫的这话刚落,竹挽缓步入内作禀:“陛下,夫人,医工已是侯在殿外,是否命她等即可入内?”又侧了身向皇后见过礼:“中宫长乐无极。”
刘彻毫不犹豫到:“即已来了,就宣她等入殿。”
因我近段时日的身子一直未见痊愈,每隔五日她们便会前来把脉,倒是恰巧这一日中宫也来漪澜殿了。
皇后未有离开之意,而是暂侯在了一侧。因我随医工入了内室,而刘彻与皇后暂时留在了正殿。
见中宫连打了两个哈欠,刘彻漫不经心到:“若是觉乏了,就回椒房殿休憩吧。”
平静如水的话语让皇后颇感冷淡之意,她选择了低声作语:“臣妾今日前来本就是为探卫夫人的病疾,若真要回去,至早也该侯到医工离开之时。”
刘彻听闻,也未理会,只是拂了衣袖背对着她静候医工从内室出来。
不多时,内室的门已开,三人神色凝重,时而摇首,刘彻厉声问道:“你等这般模样是作何?卫夫人较之前几日可是好些了?”
三人急忙伏地叩首,其中最年长的医工回禀到:“回陛下,夫人郁结于心,每日又颇受忧思困扰,较之前几日,身子反是愈加的差了,长此以往,恐是腹中皇嗣也会难全。”
刚至内室门边的我听得皇后略显不快的话音:“可是你等诊错了脉象,方才我见她面色中还稍带红润,应是好些了才对。”
“你少言一句不成!”刘彻侧转了身向中宫泄怒到:“你是未多加留意她嘴唇已是发白,面色不过是用脂粉遮掩了而已。”
“陛下和中宫勿因我而心生不快。”我劝言了一句,而皇后虽哑言,然仍是轻哼了一声。
刘彻也暂且作罢,转而问医工有何法可治愈我的忧思。
“汤药我等三人自是会为夫人备下。夫人之疾与寝之不安有极大干系。方才我等也相问了女官瑾君几句,她言公主是与夫人同榻而寝的,如今夫人本就入睡难,公主在一侧怕是更易让夫人惊醒,何不母女二人暂且分睡一段时日,看夫人是否会寝睡更为安稳。”
在刘彻身后的东宫,不免插语到:“那何不先且让妍儿寝于偏殿,由乳母照料也大可令夫人安心。”
然正照看着妍儿的乳母伏跪于刘彻跟前,缓缓说着:“陛下,若是让公主寝于偏殿中,怕是夫人会愈加的难以入睡,夜半三更醒来之时,都不忘披上深衣前去一探。”
因妍儿独自寝于偏殿的软榻上也有数次,然每次乳母总能见到我的身影,我也试着劝说自己有宫人照料着,何必还如此忧心,却总是无效,顾乳母也才会有方才所言。
“也是。”刘彻思虑了片余,目光移向了中宫,中宫被瞅得甚是不安,只等刘彻明说心底所想。
“皇后,妍儿唤你嫡母也甚是亲昵,依朕之意,由你照看妍儿些许时日。”
中宫轻轻吐了口气,面带笑意得恭敬回到:“陛下,一者臣妾是怕我宫中的宫人颇为笨拙,怕是不知何处不慎反让妍儿受了折磨,二者,臣妾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近些时日亦是抱恙,夫人有陛下担忧着,而我只得独自承受着病痛。”
这几句,明显是在赌气,太皇太后过世,刘彻对中宫是愈加的疏远了,若不是非去不可,他已极少踏入椒房殿,故此,才会心有不快,一时口不择语。
“即是如此,让尚在此处的医工也一并为你也把脉诊病。”
倒是未想,刘彻的这一句换来的是皇后的回绝:“不必了,臣妾早是唤医工来探过。”
帝后这般争锋相对,我知再争执下去对我三人都无益,急忙作着笑意劝阻:“陛下,若是妍儿不在我身侧,我会愈加的寝食不安,恐是更不利康健,就且让妍儿由我照料吧。”
我招呼妍儿至我跟前,问她:“舍得离母后一段时日吗?”
妍儿如拨浪鼓般摇首否定。
皇后即刻回上:“既然母女二人难分,陛下也就不必多加费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