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乐宫归来,皇后是满腹的不甘,她很是不解外祖母怎会这般对待自己。纵使有大长公主在身旁,她还是忍不住踢了几下椒房殿前的门栏,换得得却是自己的脚足更加的生疼,窦太主无奈,只是摇头搀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到几案前入座。
罢退了宫人,中宫不禁埋怨起大长公主:“母亲,不过是绑卫青这等小事,你怎也会失手,反叫我二人受了大母一顿奚落。”
皇后已是含泪,尽显一副不快得姿态。
“阿娇,当初是你要母亲帮你,我一番辛劳不说,还受了太皇太后的责骂,如今还要落你一顿埋怨,我怎就尽力不讨好!”
皇后是一吐为快了,可大长公主此时是愈加的难受了,也免不了要一倒苦水,中宫听闻后反倒劝慰起来:“是女儿一时口不择言了,还望母亲勿怪。”
毕竟是母女,窦太主哪会与皇后计较,只是劝解道:“阿娇,母亲觉得太皇太后说得不无道理,何不就此依从,也免得再让你祖母埋怨。”
中宫不经细细回想着此事的经过。
听闻了卫子夫再度怀有身孕,中宫不经又觉不安,唤来了自己的母亲相商,觉得一者卫青尚年幼,身子瘦小些,比较好对付,二者有所耳闻卫子夫与卫青姊弟最是亲密,绑他是绝佳之选。
然突生意外,大长公主在侯邑静等那几人事已办成的消息时,侯来的却是卫子夫的兄长遣人来告知卫青早已被搭救。
窦太主听后不免大惊失色,令她不安的是若不先将此事告知太皇太后,自己的侄儿当今的天子会前来兴师问罪吗?而她更怕的是会累及椒房之主的女儿。
大长公主急忙唤了车驾欲入宫,车驾在疾驰中不免有颠簸感,而窦太主则是极力使自己镇定,寻思着天子总不得不顾及大母的薄面,想到此不经意间已是现了一抹略显勉强地笑意。
直奔到了长信殿,太皇太后正闲无事,与殿外小步走着,见大长公主急急赶来,笑道:“气息急促,必是急着赶来所致,说吧,是遇了何事,让你要来寻我?”
太皇太后所言不差,下了车驾,大长公主真是小跑前来,顾见到东宫时依旧是喘着气。
“母后,女儿有些私事,不便于此细说。”
太皇太后眉头紧蹙,自己的独女是遇了何事让她如此。
东宫虽有千般疑惑,然仍是与窦太主一同入了殿内。
见宫人已是被罢退,大长公主跪地做着轻微的哭诉声,太皇太后更是惊愕,窦太主将绑卫青一事细细说来后,东宫忍不住举起了右手,最终还是无力得垂下了,气恼道:“是上次的巴掌还不够狠重,让你无法谨记母后的教诲。”
大长公主哑口了,而太皇太后则是遣了宫女将中宫唤至跟前,一同训斥了一番后,又淡淡得说道:“我会极力护你母女,不过若是我孙儿不肯作罢,也别怨我无能为力保你二人。”
语罢,太皇太后入了内室休憩,而让她二人在殿内静候着。
也不过是第二日,天子与卫子夫已是前来长信殿了,虽一字都不曾提及卫青之后,然陛下断定皇后与东宫会应允了让卫子夫晋为夫人之位,已是做了以此事相要的准备。
窦太主自是知晓此次她等是必须做出让步了,然夫人的称号却是叫她难以答应,本还想再相争几句,却是被母后阻拦了。
当长信殿再次只剩下她祖孙三人,大长公主怨道母后怎就一口应允了。
“不应允还能作何?你二人自作聪明,却不想反让卫子夫获了夫人的称号。阿娇,为何祖母的劝导你就是不愿听从,只要你能安心于后位,大母我能保全你的一世荣华,可若你仍是如此,祖母我真不知何时会力不从心。”
这话不仅是对皇后而言,更是对窦太主而言。
两人愣于原处许久,竟不知太皇太后是何时回转内室的,而宫女只是告知她二人东宫之意,让其归去。
顾二人才急忙回了椒房殿,殿内的母女二人,陷入了思索,中宫无力得问道:“母亲,如今大母都不愿向着我二人,依你之见,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阿娇,你可别误解母亲,不过我是真觉何不让卫子夫诞下皇嗣,若是公主,纵使陛下再宠,也不会危及你中宫之位;若是皇子,那更好不过,让太皇太后做主,将其寄与你名下,有了嫡长子,这后位更是固若金汤。”
大长公主尽是笑意,而中宫却是不甘:“不是自己所出,纵使养育之恩再深,怕也总有母子不和的一日。”
此时的窦太主已是不想再待于宫中,只好换言劝解:“阿娇说得有理,只是卫青刚经受着一事,怕是她等也多了警惕,何不予其风平浪静的一段时日,等疏于防范之时,再想法子不迟。”
皇后也觉窦太主说得有理,不过是刚刚颌首而已,大长公主已是请到:“那母亲先归侯邑了,改日再来探你!”
好啊,原来不过是想着早些出宫,才会训了几句宽慰之词搪塞,皇后虽心有不快,却也只得应允,送母亲出了椒房殿,也便回转殿内端坐着执过一册书卷阅览,心思却全然不再其上。
赵通已是现身于皇后面前,奉上了一盏可以去火的菊花茶:“中宫可要息怒。”
“你可知我为何事动怒?”
皇后心想着他不会是听得了方才自己与母亲的交谈吧?
赵通摇首,让皇后稍稍宽心。
“不过若是中宫愿意说与小人听,小人自当愿竭尽全力为皇后解难。”
“也无需你为我解难,我就相问,诸侯国的王后无所出,可否取大王姬妾之子以安后位?”
赵通怎会听不出中宫所指,狠言回复到:“皇后可记得骊姬夜涕,晋国五世之乱,戚夫人夜涕,可是险些让高祖废了太子。身为王后,怎能不防姬妾有此歹毒之心。”
“如此歹毒之人不多吧?”
“中宫,知人知面却是难之心。”
似是无干的答语,却让皇后由决心不能让卫子夫诞下皇子转为犹豫是否应让卫子夫无法再留于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