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姊顿声言道:“宫墙之内不比市井,可随意出入,上次见你后不久,便听闻你被有所误解,我二人虽忧心,却也只能候着请教长公主境况如何。你不会怪我二人似是对你毫不关切?”
“都已算是旧事了,何必重提?况且我怎会不知长姊二姊对我的惦念?”
算是几句寒暄语吧,倒是少儿先忍不住窃笑:“你腹中孩儿不过一两月,已是急不可耐得替其制起了衣裳,瞧你,是不是太过急切?”
方才嫌累,暂放下了针线,翻阅会儿书卷,没让宫人收拾,二姊瞅向一侧的另一张几案,一句话语,也引得长姊瞥向了她的目光所指。
“可别顾着只取笑我,二姊若非是忘了去病未降世时,你更是昼夜不倦的备制着衣裳。”
我怎能甘心,也只好寻去病说事了。
不想少儿倒是被长姊抢言道:“你是误解了少儿的本意。女弟没忘少儿在平阳侯邑时,即是在织室当值。这等针线活自是应该交由她,也算尽她这为姑母的一番心意。”
少儿听罢,立马回以长姊一副及其无奈的模样。
我不禁轻笑一声,附和着:“长姊所言极是,我本就不擅于女红,应该让二姊代劳才好。只是见她这般神态,怕是有所不愿。”
少儿见我与长姊一言一语甚是欢,似是都将她弃之一旁了,不免回道:“胡言!我可不曾说过婉拒之语,在这便应下了。离外甥降世尚有七八月之久,还怕抽不出闲。”
大姊似是意味深长的迎上一句:“实言,她近些时日可真不曾闲着。”
二姊不甘落后,亦是补上:“你不是如我一般,也不曾有空暇!”
我听出了些许其中的端倪,亦是猜到了八九分她二人言语所指,轻顿了一声,问道:“实言相告,可是都觅得良人了?待你等可好?”
因大兄与卫青来探视我时,已是透露了大姊与二姊的境况,顾上次她二人来时,我相问过,可她们是绝口不提,估量着是因与公孙贺和陈掌相识时候不多,一切尚未知,才至不想多言。而此次,总该对我泄一两句吧。
“女弟可是又胡言了?”少儿一面说着一面已是涨红了面颊,而长姊则是垂头似是想叫我勿觉察了那片绯红。
“胡言?哦,原来公孙贺与陈掌亦是胡诌的名?好了,你我三人还需如此支支吾吾?”
她等简言了几句,而我则是获晓了其中的缘由。
那****与长姊在溪边浣衣,骑马飞奔而来的一人是天子,还有一人则是公孙贺。三月三那日,在我与圣上重遇的同时,长姊与公孙贺亦是相见恨晚。
而谈及二姊,三月三后有一****受了吩咐出侯邑置办一些布料。而当路过一处,她停下了步伐,走到一相者前为我一算福祸,完后,手探向腰间才发觉钱囊已是不见,惊得她一身冷汗。但不论少儿怎么恳请让她回侯邑取了钱两立马补上,无奈相者就是不应。当急得几近落泪时,陈掌恰巧路过,也不知因何,虽家中早不复殷实,然他还是选择了取出随带的少许钱两,为少儿解围。至此,二人相识,开始两人照面时不过是寒暄几句而已,慢慢地他俩倒是对彼此心生好感。
听罢,我不禁祈愿长姊与二姊能早日成婚,而她两人只是轻叹了一声说道还未有期。
一日复一日,过得飞快,若觉无趣了,前往长乐宫小坐,与两位东宫相谈几句,过得倒也惬意自在,而中宫遇了我,也总是挂着笑意,让我甚是觉得,宫中生活充斥着尔虞我诈,不过是讹传而已的错觉。又是两月的时日,殿外已是从显得空寂的冬景变换为了傲然的春色,外边不再是逼人的寒意,我出殿外小走的次数多了,只是随着小腹的隆起,竟是没移疾步便会觉得有些疲倦。
这两月多余,中宫每日都会遣人送来进补的汤药,刚开始时,瑾君很是谨慎,迎笑端过但手掌中执着一枚细小的银针,在衣袖的遮掩下轻轻扎入其中,连着许久,都未见一样,也便不再疑心了。之一日,照例是到了有人奉来汤药的时候。
正在理着书卷,竹挽一声通报,也便让来者入里。
本以为会是一位宫女,却不料中宫遣来的尽是赵通。
心底虽有些疑惑,然我还是受了汤药,让竹挽赏了些许钱两,可赵通依旧没有移步之意,面容中尚带着欲言又止的迟疑。
“何必犹豫,有事欲言,但说无妨。”
赵通稍稍吸了一口气,跪地恳请:“小人确实有事恳请,还望恩准。
看他刚才大量着竹挽似是不希望她听闻的摸样,以为他会和我说有关皇后之事,只是我没有遣退竹挽,而看他方才说得话语,我心想着是自己估错了。
“卫姬在浣衣局当值过不少时日,自是知晓那不是久留之地。”
话语间,他有些显得惊慌,我应头,也顿生不适之感,只是仍让他把话语续完。
“芳阳在浣衣局受苦的时日已是不少,就算与她有过节之人也该消了恨意。恳请卫姬寻个借由让她出宫可不在为宫人。”说罢,狠狠地叩首,额头触地之声让我猝不及防。
只是这方才的第二句,赵通虽没明说,但却是暗指我。
“赵通,你与芳阳早就相识吗?看来是私交不浅,否则你怎会来此为她求请?”
“我与芳阳确是同乡。”
芳阳啊,你是讴者为久了,连浣衣局的苦都承受不起?也算是你能耐,居然能让赵通特为你求请。
“你顾念同乡之谊,可见是个重情之人,我亦是愿助你,只是有心却无能为力,而你,则是求错了人。”
“不知卫姬此言何意?”
“六宫之主乃是皇后,你该去求她,中宫未发话,我又怎敢造次,岂敢自作主张。”
我的话语让赵通觉得冰冷,他由跪着变为起身,然后言退。
芳阳,你就如此耐不住?每年均有宫人被遣退,你何不趁那时再叫赵通去求请皇后,把你划入遣退的名册。
可是那赵通,明白我之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