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神色错愕,太后似有不满道:“别故作不知,我所言便是我儿命朝臣为贺据儿降世的辞赋。”
命竹挽取来后,东宫扫视了几眼:“我以为自个已是很得先帝眷顾,如今管来,陛下对你是更甚,才不过是未满一月的孩儿,圣上已是许诺了储君之位。”
“陛下一时欣喜,才至有此辞赋,然立太子毕竟事关宗庙社稷,不过是一篇辞赋,焉能作数?如今圣上春秋富,自是有时候细细思量谁可为储君。”
“如今我儿独有据儿一皇子,可还需思量?”东宫的面色已现不快,我知晓她又是欲提及那事:“仔细算算,圣上独宠你也已十载,你尚不晓知足?如今又诞下皇长子,是该劝圣上多纳几妾,也好延绵汉室子嗣!”
身为刘彻之母,我能谅解她为何会有此念,祈盼着多孙,祈盼着子嗣不绝,黄泉下也好不用愧对先帝等。然我亦知晓,此番话语在私底她向刘彻已提及多次,无奈子不遂母愿,如今见我已有皇长子,应是东宫觉是当时候与我再次提起了。
“母后,明年的七八月恰是觅家人子之时,再候六七月东宫可觉时日太久?”
太后抬首望了我良久,大约是她原以为我会先且婉拒不应允,在其不断地劝说下,终会迫于无奈应承,然她未料到我会即刻答应。
“不久!你应了便好,母后也好宽心了,只是勿忘了不可食言!”
纵有千般不愿,我仍是重重颌首。
“可无怨母后,入后、宫那日便该料到会有这一时。”东宫亦是低叹了一声,为我更是为其自个,身为女子,她能了解瞧着自个的夫君众多妾室,苦意是不言而喻。
“如今边郡是平和的很,可匈奴怎会就此作罢,许是不日便会侵扰,你当真愿卫青过难料何时无性命之日?”
东宫见我若有所思,神色呆滞了片余,不禁又谈及了已是良久前与我说起之事。
“有劳东宫挂念妾亲眷,我亦是与陛下和卫青提及过。圣上是一笑置之,而家弟所言却是自幼他便有从军之志,如今是承蒙厚爱得任将军一职,焉能就此负了陛下的期许。况命丧沙场总也强过就此畏缩保命,受人非议。”
东宫置下手中的小鼎,微微点头:“卫青果是能堪重任!”不知太后是诚心之言,亦或只是出于客套,然我见其眼眸中烦了少许湿意,便不再多言,许是不慎让其思起了田蚡,她过世甚久的家弟。
转眼离诞下据儿已有一月,瑾君明日便会出宫,她的婚服是我托织室的宫人赶制。
青儿的喜宴并未大加操办,只是邀了几位昔日的好友与亲眷,恭贺着坐于席间。
平阳与我同坐,席间多泯了些酒水,她的面色已是泛红,倒尚是清醒,恭贺了几句瑾君与青儿,又与淇泮低语些许,便垂首用起了膳食。刘彻命人送来了贺礼,妍儿、去病等到闹地甚欢。
众人散去之时,我见平阳身子略有不稳,上前搀着并问道:“长公主,不胜酒力,又何必这般逞强。”
“淇泮侍奉我多年,如今为其觅得佳偶,不醉焉能表我欣喜之意。”
话语虽断断续续,可怎有醉意,倒更甚是心有悲痛意。
“夫人赶紧归去吧,怕是就要落雨了。”
难怪今日有闷热之感,方才还犹见一抹余晖,此刻早已难觅其踪。
见平阳入了车驾,我便安心往宫门而去。
瑾君刚离得几日,我仍会习以为常地唤她之名,引得竹挽面有尴尬地立于我身旁,而此时我恍然思其如今是竹挽代了瑾君之位,为漪澜殿女官。每每的歉意,竹挽也只得回到:“奴婢知晓夫人与女官情谊颇深!”
暮色已起,趁据儿安睡之时,我正令妍儿于我跟前诵着诗赋。似是今日并非很是忙碌,刘彻较之往日可是早了许久到此。
妍儿很是欣喜地迎上前,并欲向刘彻告知今日诵了多少,而他怜爱地视着长女到:“父皇怎会信不过妍儿呢?以你之慧,诵读必是轻而易举之事。”
妍儿听罢很是得意,然当刘彻接下的话语出口时,欣喜一扫而光:“据儿可在内室?”
我轻轻颌首,而妍儿已是微微撅嘴到:“父皇原是为据儿,都不愿理会我了。”
话音虽低,可几步之遥的刘彻听得分明,俯身对长女到:“妍儿竟与幼弟争宠,可是有失长姊风范?”
妍儿微微侧脸不作答,听刘彻继续说道:“据儿尚幼,父皇自是当多关切些,遥想妍儿小时,父皇的关切较之如今亦是不减半分。”
妍儿的目光瞟向了我,似是在询问是否为真:“你父皇未有半句虚言。”
终是将妍儿哄逗好了,刘彻正欲往内室而去,却听得妍儿问道:“父皇言我未有长姊风范,那何人可令我效仿。”
见他的问话甚是恳切,刘彻浅笑道:“你姑母、亦是你兄长平阳侯生母可效仿,年幼时你姑母迁就着父皇,不信可问大母,祖母自当为证。”
妍儿颌首,显得甚是乖巧。
“妍儿接着诵读,父皇不听,母后可听着!”我让她重新坐于几案前,而妍儿倒也顺从。
暮色更重了,妍儿等已回各自的偏殿安睡,我入内室探探此刻父子二人如何。
据儿睡得安稳,而他的目光流离不定,似是若有所思,我置其跟前俯身坐下,轻声问道:“陛下因何愁眉?若非是国事,何必告知妾,与圣上分忧。”
“算是家事,怕也会令朝臣多有议论。”
“即是家事,陛下可否与我言明?”
“此乃今日韩嫣交予朕的绢帛,让你一阅也无妨。”
绢帛中寥寥数字,大意是言太后入宫前,曾嫁与金王孙为妻,并生有一女金俗,随后东宫入了太子家,为景帝产下三女一子。
置下绢帛的我不敢置信竟会有此事。
“此事会是子虚乌有吗?”
我低声问着而刘彻很是确信:“若是他人告知我这事,尚会思是否是污蔑母后的,可既然是韩嫣亲手交予朕的绢帛,我便不会存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