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舅父方才都来此了,又见母后甚为欣喜,是为何事?”
妍儿一入殿内便有所觉察,顾才会有此问。
“日后你等可要唤瑾君为舅母了!”因瑾君尚未离开,令她二人侧身恭敬地称了一声,惹得瑾君急忙对我说道:“夫人真是爱取笑,如今纳采、问名纳吉、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一礼都未成,又岂好如此着急地唤舅母!”
瑾君似是不愿再受我母女三人的打趣,赶紧抽身而出,妍儿与葭儿一番嬉笑后,又问及了我方才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而我简略告知后,她二人又出殿寻瑾君去了,怕是想再深问她几句。
天边已是有几道绚丽的霞光,看来暮色已近,而当我正在细细查看着妍儿与葭儿所眷写的竹简时,一脸浅笑的刘彻已是在殿外,想必是他命了宫人不必通报。
今日他已是第二次来此,不得不令我怪异,若非是有要事?
“今日事出突然,可是令你有责怪我之意?”
“陛下,卫青该是成婚之时了,再推延确实不当,如今倒也了了我一桩心事。”
“卫青如今尚不是列侯,不过封爵应是指日可待,我上回虽应承了母后,不过也寻思着拖延至他封侯之日,为其做主娶一公主。十余日了,母后倒也未再提起,可今晨我前去长信宫时,应是要我答应了今日必要为卫青定下婚约。”
太后似是急不可耐地要青儿成家,这般心思又是为何,竟是令我愈发的疑惑,然回他的话语是:“陛下不必为此时耿耿于怀,卫青与瑾君也算是情投意合,只是青儿一心于习练中,并未细细思量过娶妻一事,圣上不必觉得他会感委屈。”
刘彻微微颌首,不过神色中仍是显露他未全然释怀。
而仲孺与少儿听闻后,亦是满怀笑意地前来,说是虽见过瑾君,可未细细打量过,亦是特前来相谈几句。
长姊与二姊虽对青儿未能娶一翁主为妻颇觉有些遗憾,然见瑾君倒也是知书识礼、性情温和的女子,亦也不吝啬褒奖之词,而青儿能得继续安心当值,也多亏了她二人的忙碌。
五日的时光匆匆而过,按理,我会于六月后诞下皇嗣,应瑾君所求,她欲于七月后与青儿成婚,恰是照料我产下第四个孩儿。
执拗不过瑾君,便也只好让她委身多留在漪澜殿些时候。
刚用过朝食,曹襄竟是前来了,一问才知他是来寻妍儿等,顺道为母亲转述几句话语。
“母亲言,舅母过些时日怕是不便走动了,顾邀夫人去家中小坐,亦是邀了轻车将军与霍去病,权当是为轻车将军道贺,想必舅母不会婉拒。”
“长公主有心了,我稍后便至!”
“舅母,母亲还言,勿忘了要女官前去,既是为轻车将军道贺,又加之女官与淇泮私交甚好,岂能缺她。”
我答应了一声后不久,妍儿等便与曹襄前去见过太后,而我又补了点敷在面容上的脂粉,理了理曲裾的褶皱处,便乘车驾出宫了。
我与卫青毕竟曾在平阳侯邑多年,长公主有这番示意倒也不足为奇,只是瑾君的手显得有些冰冷,一副惶恐不安样让我觉得怪异,而她回我说是自个也不知因何会如此。
轩室的食案上,早已备好了几样果子,不想我们比青儿、去病舅甥俩早到了多时,而长公主赶忙呼我们入座,过往是候立着的瑾君今日平阳也为她备下了坐席。
卫青与去病稍稍来迟,而因平阳似是忙于和瑾君相谈,我便和卫青抽闲到候邑中别处探探景致。
一别十载,而候邑中却无太多变化,曾经俯坐的秋千,曾经抚琴的亭子,依旧如故,平阳果为欺我,说是细加打量不会觉不熟知。
“青儿,前些时日你不是方应了长公主之邀来此吗?此次是难以婉拒?”我料想依他的性子,应也是思虑到频繁往来候邑之中,难免会引来他人的几句闲语。
“长公主说是太后亦会来此,要我务必亲来,而去病似也是乐意叨扰长公主,我以为是三姊先且一步出宫,而东宫随后便至,如今看来,三姊并不晓此事?”
听闻卫青所言,我姊弟二人更是觉不解,不过既然已至此处,也就静候吧。
约末一个时辰后,我再次回到了方才小坐的轩室,而青儿中途折返,与瑾君早是寻了个僻静处闲谈。
然刚至轩室,却见太后已然坐于食案前了,与长公主一面笑着一面品着果子,我不禁歉意到未即刻来见过东宫,有失礼之处,而太后则是丝毫不介怀。
而随即我身后又传来了曹襄与妍儿、葭儿等欢愉得笑谈声,其间亦是有去病的声音。
本以为曹襄在漪澜殿与我作别后,与妍儿等会在长信宫多留些时候,不想未过多时,我们已是全聚于平阳候邑。
只是,长公主这番大费周章,将我等全邀来,真仅只是为青儿道贺。
带着些惶恐不安,候了不多时,瑾君与卫青也同至了轩室。
本该是欢愉得气氛,却令瑾君有些不适,她本想如过往般立于我身后,然太后与长公主不依,推脱了一回,见她母女二人决意如此,也便入座于席间了。
众人均有几口酒酿入腹,然不过是几小口,不至叫人生了醉意。
正当众人觉尽兴之时,长公主将淇泮唤至跟前,她盈盈作笑俯身于平阳身旁听候差遣,却不料长公主先是言起了些其他。
“轻车将军,我无以其他道贺,唯有将婢女淇泮许与你!”
不仅在坐的我、青儿与瑾君诧异,连柳淇泮都是错愕的直视着平阳,不敢置信长公主方才所言。
“长公主可是微有醉意?”然当我疑惑的目光打量了母女二人时,才发觉平阳可是清醒的很,而太后亦是不觉诧异,自知方才的话语是多问了。
“嫁娶岂是儿戏,我岂会已这等大事来作戏言?”平阳无需置疑的语气,令卫青已是紧蹙着峨眉,而瑾君似是觉无力,身子稍稍往我处靠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