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曙光串入,浑身觉得有些酸疼,揉了揉惺忪眼,努力睁开双目打算预估下现在的时辰。大概还尚早,周围还显得昏暗,天边也还刚泛白没多久吧。
眼皮虽然沉重,睡意是早就被驱散了,原本想再小憩会儿,现在觉来只能作罢了。也好,那就起身吧。
着上衣裳,折叠完了被褥,我再次走到了窗柩边,打开了窗口,凉风与清香同时袭入,这殿室内无一个宫人,显得清净无扰。
不稍会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吱嘎,被打开的大门外现了瑾君的身影。
“卫姬怎这般早就起了。”望去,才发现瑾君身后随了两个宫人。
“已是清醒,就不懒在榻上了。”
“本想着我等在内外侯些时候再唤起您,既然已经起身,就且入内室让奴婢服侍梳洗。”
点头后,走在她三人之前,先进了内室。几案旁俯身坐下,用食盐清洗漱口,又用手巾浣了面,随后由瑾君替我整理盘发。
瑾君一面梳着一面赞扬:“一束的华发,真叫人好生羡慕。”
“可别分散了心思,倒是耽误了梳理盘发。”
“诺!那您觉得哪种发髻合您?”已是梳理好了长发,就等盘发了。
“坠马髻,简单一盘,又无需发饰装点。”
“是我一时疏忽了,没去寻些发饰带来。”
“不打紧,你若去寻了难免张扬了此事,倒是坏了昨日陛下侍从传达的叮嘱。”
“如此,卫姬倒让奴婢我落了清闲。”
只一会儿的功夫,坠马髻已梳理完毕。仔细端详了下铜镜中映着的面容,确认没有任何不妥处后,又追问道:“昨夜我托你寻件素净的衣裳,可是备好了?”
“暂且放置在我寝处,宫中多缀有祥云图案的深衣,不过昨夜我寻到的是一件海棠花饰边淡青色的深衣,不知是否合您意?”
“只要不是过于华丽就成,且帮我去取了来。”
瑾君诺诺应着,很快那件深衣出现在了我面前。白中带着微微粉色的海棠缀在淡青色深衣上,让我很是满意。
瑾君同时将一册竹简递给了我,盈盈说着:“我的手边只有几篇眷写的《诗经》篇章,若是不嫌弃,就且用它打发时间。”
换下了那太耀眼的橙黄色衣裳,换上了这一身素净的,觉得一切已是妥当,便静静端坐在榻上,翻阅着那书籍,等待着时辰的过去。
大概也就过了半柱香的光阴,瑾君小跑进来,娥眉紧皱,我知定是有不好的大事了。
“长乐宫的宫人前来传话,命你与我速速去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召我并不让我吃惊,叫我意外的是她居然还点名瑾君与我同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若非是我累及了她?只是此时已没有时间容我多思。
“来得果是迅速,倒是委屈了你要与我同去。”心里又不禁反问自己,昨夜皇后已经见过了我,而过了一夜身为中宫外祖母的太皇太后才召我,这算的上迅速吗?
“卫姬,可需要命人去通告了圣上,请陛下前来解围。”她的建言乍听闻不错,可细想却是万万不能采用的。
“这个时辰,皇帝正在朝议吧?”瑾君点头,示意我说的不差。
“若圣上不愿前来解围,岂不是成了他人笑柄,若是陛下置下朝议赶来,倒坐实了我红颜祸水的罪名,无论哪个结果对我都大不利,所以不必去讨饶皇帝了。相必太皇太后也是算准了时辰召我等过去问话。”
此时,不论我是否情愿,都得随去一趟,去了,或许还有生机,不去,落人竟敢忤逆太皇太后的口舌。
“有劳女官带路了。”那前来传令的宫人也就十三四的模样,看她一脸冰意,我不禁在心底打颤,敬称了一句女官,管她究竟是何身份。
长乐宫离这漪澜殿有些距离,,那宫人在前头疾步飞走着,我与瑾君随在身后只得拼命得加紧步伐追赶着。
终于见到了长乐宫的字样,我不禁长吐一口气,又随了几步,到了太皇太后居住的长信宫,亦可称长信殿。
微微踮起脚尖,为的是将步伐声放轻些。
“禀太皇太后,卫子夫,女官瑾君带到。”
“嗯,退到一旁吧。”
座上传来的声音不算柔和,却也与厉声毫不沾边。堂上,坐了四人,太皇太后的两侧各有一人为她轻捶着肩,一个是我昨夜已见过的皇后,对我怒目而视,另一个是约四十左右的妇人,对我是一脸的轻视,估计是她的生母大长公主,尊号窦太主,因是太皇太后的独女,自是对她宠爱有加。而还有一人孤立得坐于几案的右侧,故作闲适得品茶水,额头的诸多褶皱已是说明了她现在很愁。她与大长公主的年龄相近,估计有可能是太后。
“太后,女儿,你们可好好端详这卫子夫究竟是何模样。”
太皇太后无意间的一语证实了我的猜测没错,却也让我不禁直冒冷汗,方才只顾着揣测座上人的身份,倒把揣测的目的之一是为了请问给忘却了。
“奴婢见过太皇太后,太后,中宫,大长公主,恭祝长乐无极!”
同样的话语,瑾君也重复了一遍。
“倒还识些礼数,没忘了跪安。”
太黄太后冷冷得讽刺惊得我将头压得愈低,急忙辩解:“奴婢能得见东宫等是此生难企盼的幸事,这幸事降临,奴婢一时激动才致失仪,望哎皇太后海涵。”
“罢了,今日召你来不是为了听这般托词。抬头,也好让我座上的四人一睹你的面容!”
话音刚落,太皇太后将手中的杯盏重重置于几案上,估摸也算是在气势上对我的一种震慑,我赶忙顺从了她的旨意。乘此昂首之机,也正好细端详一番她们。
太皇太后的目光不断游走着,像是难以定视,想起了早有耳闻太皇太后为中宫时不幸失明,至今未愈,如今一见,我的第一感竟是这些年她过得恐也不易。
可笑啊,我连自己的性命指不定都保全不得,此刻怎还有心思想她度日许是如何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