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的话语,让妍儿与葭儿再度欣喜,两人已是满怀期待地盼着那日到来。
不过是第三日,平阳与曹襄已是同来,然与过往她母子总是面有浅笑不同,今日,两人倒是更显倦意与忧心。
妍儿与葭儿本尽是欢喜地拽拉着襄儿出殿嬉戏,然见世子似是无心前往,我也便阻拦了,让她三人去妍儿的偏殿小坐,又命人送去了些吃食。
“夫人可别介怀,我母子近两日是太过疲累了。”而我出于关切,多询问了几句,才知她们的疲倦皆因平阳侯。曹寿已是多年留于封地,身子时好时坏,平阳倒也未太过忧心,寻思着多静养便是无碍。而如今,平阳侯已是卧于病榻三月,身子一日不复不日,母子二人出于担忧,在平阳县已是照料多时。顾我也才会长久未见她二人。
曹寿不愿她母女终日见他一副虚弱的样而愁眉不展,顾极力劝说着平阳与襄儿归长安。母子二人也不忍离去,又加之过一月有余便是太后的生辰,她二人也才急急折返。
稍留了片余,平阳作别:“母后有言,说是已长久未见我而来,要我来此交谈几句,便回长乐宫好生作陪。”
我也未强留,送其离去。不日,青儿倒也前来了,身侧依旧是去病,只是半载未见,与昔日那个仍是会寻思嬉戏的孩儿相去甚远,眉宇间已是有了几分英气,而不再是稚嫩。
我侧目望了一眼妍儿,她有已有八九岁,岁月无痕,约莫是我自个未留意罢了。
我知瑾君与青儿许久不相见,虽是有书信的来往,然也必是有些话语要诉,顾我支走青儿,让他随瑾君去取些物件,而让去病留在殿中,再加之妍儿与葭儿,我四人在殿中倒也欢愉。
不过青儿来去匆匆,半个时辰左右,便已携着去病离开。
妍儿似是极爱捉弄瑾君,见她再入殿中,立马追问起了怎取些物件这般费时。
“公主,去取的物件是随意堆放的,顾需要细细找寻,才会离了这般久,不信可问夫人。”在与妍儿的几次交锋中,瑾君大概也已是知晓如何应对,一番一本正经的答语后,倒是妍儿不晓如何追问了,只得仰头望我,而我浅笑着回她:“女官所言不差!”
妍儿也只得就此作罢。
太后的生辰转眼即到,而我腹中皇嗣的降世亦是在近两日。不过,这一日起身我明显觉得颇为费力,然还是强撑着坐步辇前往长信宫。路途上,额头的汗珠已是微微沁出,从未如此的我此刻也不免生了担忧。
到长信宫见过东宫,此时太后的寝殿不过是平阳、隆虑和南宫三位她所出的公主,她人还未来此。然见另一个身影入殿中向我施礼,我才思起还有已居宫中一月多的王蕴萱。
太后见罢,立马止了我行礼,并轻怨几句:“如今你身子确有不便之处,何必辛劳来此,遣个宫人来说声即是,我不会责怪。”
“今日太后生辰,我岂好不来道贺。”平阳至我身侧,大约是见了额头上的少许汗珠,她执过我的手到:“母后,不见余温,甚是冰凉。”
东宫的指尖探向我的另一只手:“如此漪澜殿毕竟有医工长时候着,你赶紧回去好生静卧。妍儿与葭儿既已来了,就留下吧。”太后顿了顿声,余光扫向平阳,她意料到以我和长公主的私交,她必是会恳请送我归去,随后折返。
我亦是见得平阳欲启口,不过瞅见了太后的神色,识趣地将话语咽下。
“蕴萱,你父亲入宫可还尚有一两时辰,先且随夫人同去漪澜殿,务必留心了她的身子。”
不知为何,东宫似是有意让蕴萱能多些时候陪伴在我身侧,我两人倒也是一见如故,所以太后的吩咐未让我心生异样。
漪澜殿内,宫人均在忙碌着,纵使我不在,医工仍是侯于近处的偏殿,以待我小腹疼痛之时。
缓缓让身子倾倒卧于榻上,平日里也不过是三两下的事,可此次却是几乎耗尽了我大半的力道。瑾君见罢,额头起了少许褶皱,一面为我拭去细小的汗珠,一面言道:“我令医工在内室静候吧,夫人觉可好?”
此时的我都不愿多费一丝的劲,顾只是轻轻的答应了声好。
医工稍加查探并询问了几句,菇凉今日极有可能是皇嗣降世之时,让瑾君命宫人早早预备,而她们则是悉心地照料着,为的是能让我舒适些。
一个时辰后,方本是一阵阵袭来的疼痛已成了锥心之痛。不过,毕竟我已产下过双女,这回倒也顺利。
宫人前去禀报后,东宫急急赶来,一直侯在殿外,在跪坐和踱步间不断转换,并祈求着能是孙儿。
一干前来道贺的亲眷,除太后所出的三位公主和妍儿、葭儿,其他人受了东宫的旨意,侯于长信宫坐等消息。
未过多时,我听得了外边有少许的躁动,听闻行礼之人提及了大长公主四字,我知原是刘嫖入宫中了。自阿娇被废后,竟是从未见她来过,今日应是为太后贺寿而来。
一声啼哭后,虚弱的我也不必再费力了,一旁的木盆里早是备好了温水,为的是洗去幼儿身上的血渍。
“贺喜夫人再得公主!”方才尽显担忧、凝神不敢有丝毫疏漏的医工,在皇嗣安然降世后,眉目间起了欣喜,并不忘向我恭贺。
公主,我默念了一遍,心想着原来仍是女儿。虽觉有些缺憾,不过我仍是提起无早已无力的手臂,指尖拂过她的面颊,便闭了双目准备休憩下。
医工将已裹上衣裳的孩子抱向了内室外。
虽觉乏力,不过太后等人的话语我尚能听得一二。
“我等早是听闻了孩儿的啼哭,怎过了这般久才抱出?”一见宫人,太后未及她施礼,已是急不可耐地先且怨了几句。
“太后恕罪,是我多有疏漏,未先出内室告知,而是将公主沐浴完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