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说完,我也终明白那几****为何闷闷不乐,原来不仅是为无法前去马邑而苦愁,更是为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事而担忧,却又无法和他人一吐为快,怏怏不乐自也是在情理中了。
侧向一旁,发觉妍儿倒是凝神于作画中,而去病一手执笔,却全然不在竹简上,而是聆听着我与卫青的交谈。
我故意说道:“去病,举起竹简,好让姨母知晓你画工如何。”
去病怔了怔,似有难色:“姨母,我作画不及女弟万中有一,就不献丑了。”
“太过遣了。妍儿,与兄长一同执着竹简来母后身旁。”
妍儿听罢,欣喜连连,顺便将去病面前的竹简一把抢过,一同拽来,坐于我身侧。原先还迟疑不决的去病见此,惊愕了片刻,也急忙随上。
“母后,从此画便可知兄长画工如何。”妍儿小心翼翼得将竹简展开在几案上,自然按捺不住窃喜。
去病即刻阴沉了脸,而方才还有些许郁结在心中的青儿也不禁心绪好了大伴,轻咳了几声斥责到:“去病,你可知错?你太不给母亲与舅父长脸了,平日又不是未请人教习你作画,这般胡乱,怕是都及不上你女弟的随意几笔。”
妍儿听罢,窃喜之意更甚了。
我细看了竹简,看来去病根本就是随意涂了几笔,看来方才他真是无心作画。
去病微微垂首,然仍不忘用略带责怪的眼神望向妍儿,而妍儿的窃喜倒也即刻止住了:“舅父,病儿知错了,必会痛心悔过。”
“每每犯错,就这几语。”
“青儿,如此看来,平日你没少斥责去病,病儿如此乖巧,三姊我可不许你再如此了。”
而去病听闻,立马露了笑意,对我的话语示意着认同。青儿摇首,不再作罢,他知,自己的辩词极有可能让病儿向我“痛诉”几句他的种种。
正笑得愉悦,竹挽已是浅笑着入内,禀告长公主身在殿外。
自然,当我与卫青起身相迎时,见到了曹襄随在身后。
“见你姊弟二人笑意正盛,必是相谈极欢,我未扰了你二人吧?”
“长公主长久未来漪澜殿,我可是日日祈盼着,又怎会觉有扰?”
曹襄与去病二人倒是私交甚好,已是在一旁低语交谈着,反是妍儿被弃在一旁,显得孤寂。
平阳说是想见见葭儿,我既让乳母将其抱来,由长公主怀着。
然她饶有兴致地走到了放置有笔砚的几案上,瞧见了妍儿的一副劣作,而去病的早是被他自个弃在了几案的一角,因有好几份竹简堆砌在一处,倒也未引起长公主的留心,她不禁问道:“妍儿还不告知姑母,怎忽然对作画有了兴致?”
“姑母,那日在大母宫中,见了几幅绘与绢帛上的大作,久久不能忘却,顾才有此兴致。”
平阳思索片刻问我到:“听母后提及过,叔父淮南王之女,陵翁主前些时日入宫时,奉上了几件精细的画作,她亦是喜爱至极,妍儿说得可是这?”
平阳指的正是淮南王刘安之女,刘陵。
我回了两字到:“正是。”
妍儿立马说着:“岂止几幅,妍儿一时都数不及。”
平阳勾起一丝浅笑作解到:“我就留心了母后悬于壁上的几幅,其他都未目睹过。”
“宫中画作亦是不少,却是不及陵翁主的几幅博她留心。”
听闻了我的两句话语,平阳对着妍儿到:“妍儿可是有最得意的亲笔之作?还不让姑母一睹。”听平阳对自己的画作有兴致,妍儿微微躬身后,回内室取出了两块绢帛,绢帛上倒也算是她悉心所作。
不过虽说是悉心之作,然画工却是不敢令人恭维。粗略的线条,只能让人辨清其中一其中一幅大约是说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俩弧线代表着鹊桥,两侧布满了简短一笔示意的众多鹊鸟,而手与足之意更是不言而喻,自然亦有一轮晓月悬于孤寂的高空。
平阳仔细打量了半日,遂叹道:“可惜此画妍儿成得晚些了。”
“姑母是何意?”妍儿说出了一旁众人的疑惑。
“你若非忘了自个父皇的生辰便是七月初七。若是那日奉上,定是胜过王侯等献上的珍物。而如今离去年的七夕过去了甚久。何不藏着,静等四月后的七月初七。”
我们一口童声回到:“原是如此。”
不过我亦是驳到:“虽说陛下生辰是乞巧节不假,不过焉有女儿献七夕鹊桥相会之图的?此画作礼却有不妥。”
“倒也是在理。”
“姑母,不过是妍儿随意涂画罢了,并未有其他之想,我欲赠父皇的,必不是此画。”
而平阳回了一句后,已是执其另一绢帛,细细看着,并一面听着妍儿的话语,还不忘问上一句:“那妍儿欲在陛下的生辰献上何礼?”
妍儿尴尬一笑:“我亦不知。”
而另一绢帛上,勾勒的大概是扬起的风沙,战马上的两人正在执剑厮杀。
“妍儿,告知姑母此画描述的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父皇时而与我提及匈奴,顾我所画便是匈奴与汉将间的比剑。”
其实是刘彻来时,妍儿免不了缠着他讲述些所见所闻,而刘彻倒是偶尔会将自个构想的匈奴与汉将间的拼杀,用简单的几语告诉她,而妍儿竟是听得津津有味。
“我以为妍儿不一会便会厌倦,不曾想一女子对战事是饶有兴致。”而每回刘彻也总会与我提及此话。
顾妍儿会有此画也不令我惊讶。
卫青在一侧静默了半日,终搭上话茬:“妍儿,可否让舅父知晓你珍藏着亲笔之作是为何用?”
这让妍儿陷入了思索,的确,收于自个身侧是为何?
而此时平阳建议道:“平日里,两位兄长可没少替你解闷,你也该略表谢意,一人一画相赠于他二人,一面也好提点他等,日后可得尽多地谦让着你些。”
平阳的目光指向了去病与曹襄,而他二人稍稍直了身子,细听余下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