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永福永禄二人正在路边发愁,却突然间听到不远的街口传来那疯子的声音。二人正为无法向少爷交代而发愁,这下却都是喜出望外,欢天喜地地奔着那街口而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待二人到了街口却是愣了,这满街上到处都是人,来往车辆都塞在那里。人群中传来那疯子阵阵叫喊之声,人群更是闹哄哄地议论着。
永禄暗想,不好,这疯子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吧?随即拨开人群拼了命往里头挤。他们这么卖命可不仅仅是因为对叶孤飞的关心,更重要的是楚天机的再三嘱咐。首先,这个疯子要好生伺候,不可怠慢,其次,楚天机不在的时候要把他当少爷一样照顾,不能有半点怨言。虽然不情愿,二人还是得做做面子工作的。
此时火鹰正耐住性子,冷冷看着面前这位楞头星,面无表情。看看身后,那山奴、绿奴、水奴也早已过来,只是火鹰没有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由着这疯子在那叫口。
“姑娘莫怕,这几个家伙不敢动你,有我在呢!”疯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揽女子的手收紧了三分。那姑娘哪经得男人这么一抱?惊得花容失色,倒吸一口凉气,但终于没有反抗,只是看着这疯子一串举动,脸上掠过一阵红韵。毕竟从来没有人这么维护过她,也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她。
“我的亲娘哎!”永禄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赶紧冲上前去拉住疯子,“我的大少爷哎,你这是干什么啊?”
“这几个坏蛋,他们要欺负小姑娘,你们,你们帮我揍他们!”疯子倒是天不怕地不怕,随口说道。但他哪里想过永禄永福?这两个家伙吃饭倒是还行,打架还只能算沙包级的人物,只有被人修理的份。永福永禄一听这话直接傻了,看着个个面相凶恶的几人,不知如何是好。
“这两位小哥,你家公子可算是有些爱心啊?”火鹰只是一眼扫在永禄身上,他此时已看出这两个奴才必定是大户的下人,那么这个被称为少爷的人在罗阳肯定也不是轻易惹得起的。他只是觉得差事还没有着落,不宜多惹是非,也未想及太多。
“啊!是是是!”永禄看看眼前的五人,心中也清楚。这五人必然不是善主,江湖中人有这等气魄的必定不是泛泛之辈。既然人家认定这疯子是自己家少爷,那也就罢了,没必要多做解释。于是客客气气地陪着微笑,“我家少爷受了些刺激,做事没有分寸,让各位见笑了。”
“哼,那你们赶紧带上你家少爷,回家去吧!”火鹰也是扫兴,示意其他人上马前行。走出数步,又回头看看那个姑娘,这才翻身上马。
“喂,你们去哪?”那疯子跳起来,却是不依不饶了。
“哎哟哟,我的亲爹哎,您就别折腾了!”永禄一把拉住,示意永福堵了他的嘴巴,直到那五人走过了街尾才松开手来。
“赶快回家了,我们专门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吃的?嘿嘿嘿,你真聪明,我还真的饿了。”
“那咱们走吧?”永福凑过来,进一步诱惑道:“香喷喷的糕点,谁先到谁吃哦。”
“不行,你们不能比我先到,否则!否则我就扁你!”
疯子说完把永福永禄推倒在地,一个人欢天喜地地就要去抢吃的。
“公子!”
这一声传入耳,却似一根缰绳拴住了脚,那疯汉走也走不动了。
姑娘的眼睛透着忧伤,不舍,更透着难以明了的深意。
“啊,我忘了,我要带她走!”
“哎!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说带谁走就带谁走,你以为你谁啊?”永福却是受不了了,终于开口骂人。
“永福,好了好了,不要吵。”永禄走上前,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她,她。”
“既然你不认识人家,怎么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呢?”
“我。”疯子一时找不到话来应答,急得抓耳挠腮。周围看的人却是个个哄然大笑,有人插嘴道:“你家公子是想小媳妇咯!”
“哈哈哈哈。”
永禄看看周围的人,简直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了事。但看看那疯汉,似乎知道大家在嘲笑他,眼中充满了愤怒!
“有什么好笑的?”永禄跳出来,把疯汉挡在身后,他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了。
这时有人冒出来,插嘴道:“哎,你们想给你家公子找媳妇,也得先把人家卖身钱给了吧?”
“就是,就是。”
众人无不随声附和道。
“卖身?什么卖身?”永福听得一愣。
“人家是卖身葬兄,你们不给人家葬兄,还想空手套白狼啊?”
“这。”
永福永禄也无言以对,再看看旁边,果然躺了具尸体。
“永福,怎么办?”
永福耸耸肩膀,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永禄再回头看看那疯汉,死命扯着人家姑娘的胳膊,半点没有打算放开的意思。
“我的大少爷,我们出门出得急,没带什么银子。要不!嘿嘿!咱们。”
谁知道永禄话没说到一半,那疯汉一把将姑娘死死抱在怀中,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口中嚷道:“不行,她不走,我,我也不走!”
人群一阵骚乱,又是议论纷纷。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拿定主意没?”
“就是,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值得嘛!”
“弄不好回去还能得什么好处也说不定呢,哈哈!”
!
永福永禄互相看看,俨然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对方才最了解自己的痛苦了。
“永福,咱俩五五好不好?”永禄眼中闪着真诚。
“凭什么?四六,我四你六!”永禄毫不犹豫地回绝。
“你又凭什么?”
“就凭你偶尔还能在少爷身边,有吃有玩。而我只能一个人干闷着陪他!”
“你这是胡搅蛮缠嘛!”
“那你看着办了。”
两人争吵得正难舍难分,人群中间突然落下一蒙面人,并不说话,弯腰抱上路边的尸体飞身而去。这一切只是一瞬间,连许多看客也是没有看清一二。众人都愣了,目光集中在那姑娘身上。
那姑娘先是一阵迷茫,待明白一切后竟一头埋入疯汉胸口,哭得好不凄凉。
“永禄,咱们五五吧,就当我先借给你的。”
先且放下这边不谈,楚家大院里此刻也是颇为热闹。
楚父一说要为儿子招亲,整个罗阳的大家闺秀都托人前来说媒,人来礼往,楚家也变得门庭若市。这前来说媒的姑娘个个都出落得款款大方,上得厅堂。这若是在平常人家自然是喜事,而在楚家却忙坏了楚父楚母。
其一,口碑不好者不可。若是姑娘或者娘家为人处事上欠妥,处处落得口实,那必然会影响到楚家在罗阳的名声,这自然是绝对不行的。
其二,背景不合者不可。楚父希望儿子能平安平淡地生活,如果对方做的是四处奔波,或者担惊受怕的行业,以后难免会给儿子带来许多烦恼,这也是不行的。
其三,性格软弱者不可。这一点楚父却是用心良苦的,他知道楚天机生性好动,与自己的期望相去甚远。但人世的坎坷楚天机却半点也未曾体验过,年轻气盛,又血气方刚,正是多事之秋。万一将来没有一个能劝戒他的媳妇,自己又怎么能安然仙游呢?
正是因为这多般禁忌,楚父伤透了脑筋,也挑花了眼,招亲一事一时也没能定下来。
除了他们在忙,剩下来更忙的自然是兰子——楚母的贴身丫鬟。这丫鬟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最懂得夫人的心意,做事也十分得力。老爷夫人都在忙招亲的事情,那看管楚天机的责任自然就交给她了。这丫头倒也乐得轻松,整日在关着楚天机的房间门口巡视,恐怕哪个下人上了少爷的当,再放跑了他。
“兰子姐姐?”楚天机忙了半天,却发现整个房间都能锁的都锁了,能钉的都钉了,竟是半点空也没有留下。
兰子站住脚步,这等酸酸的称呼!不用说,自然是少爷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兰子姐姐,过来一下。”
“少爷,您有什么事么?”
兰子一脸的甜笑,灿烂地象朵花儿。
“好姐姐,我知道你最好了。”楚天机可怜吧吧地陪着笑脸,“你能不能帮我把这锁弄开?”
兰子透过门缝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大少爷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虽然楚天机那张俊郎的脸很是惹人喜欢,但她的回答仍然是温柔地摇头。
“少爷,您就安心歇息吧,夫人吩咐了,在订亲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我!我尿急!快开门,我尿急!”
“少爷尿急了,你们还在玩,还不去取夜壶来。”兰子对院子里的几个下人吩咐着,一副慢悠悠的架势。
“兰子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见家丁离开,楚天机心中也是暗暗得意。
虽然这门的钥匙不会交给他,心中却是有他的鬼点子:只要这锁一开,把脑袋往门缝里一塞,看谁敢再强行锁门!想到这里心中直乐,得意地想,你们以为我只会说谎?本少爷何许人也,那有得是招!
说话间只听得“喀嚓”一声开锁的响动,他再也没有半点精神了,连得意的笑容也换成了一脸的沮丧。
锁是开了,但开的不是锁门的那把。
只见门下一块方形的小木板被人从外面拉开,露出狗洞大小的一个方孔,那尿壶竟是从那里塞了进来!
“这!这。”楚天机看着这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机关,眼珠都险些瞪了出来。
“少爷,您就别这啊那啊的了,自从您上次假尿急,老爷就完善了安全措施,顺手在这个门上设计了这个机关。”
“爹,爹啊!”楚天机拼命拽起那门,做出无比凄惨的哭喊之声,但门外的下人们不但不急,反而搬过几个凳子在那斗蛐蛐!
哭哭喊喊的大半天了,那帮家伙竟然越玩越乐!
“少爷,别哭了,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做下人的,哎,难啊!”兰子装腔作势地摇摇头,度着方步离开了。
“救命啊,救命啊!”楚天机吼道:“我要闷死了,你们这帮混蛋,快把门打开!你们没有良心,没有义气,你们。”
不知道骂了多久,终于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这帮没人情味的家伙!”楚天机恶狠狠地骂道,“老子还不喊了,我躺床上骂死你们祖宗十八代的!不,连你们子孙十八代一起带上骂,没死的我也给他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