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机愣愣的看向前方,完全忘记了思维,这究竟是人还是妖怪!穿着破烂的园丁衣服,一副曾经熟悉的面孔,明明是自己家的下人,却是一身黑色的肌肤,一张大口发泄般大吼,吐出一口难闻的血腥味!
这是他进了罗阳以后看到的唯一活动的生物,但他并不兴奋,一脸的悲伤僵硬地凝固在那里,直勾勾看着对方扑向自己。
“孽障,还敢造次!”一声断喝,那东西象是被强大的力量拖起一般向后滑去。
“吼!”怪物发出悲惨的哀鸣,拼命将双手锤向自己的胸口,显然被激怒了。楚天机傻呼呼地看向怪物,这才发现它的脚上闪着两个蓝色的光环。
“天机,你没事吧?”楚母释然,看向楚天机的表情大喜过望,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娘?”楚天机原本的悲伤一抹而散,取之而代的是惊讶和迷茫。
这声音,显然是自己的娘,但是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是么?闪着蓝光的双眼,手上的指甲也尽是蓝色,长到足足可以称之为爪的地步,那张红到让人接受不了的嘴更是与以往的娘相去甚远。
“天机,你回来了。”楚母的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赶紧说道:“快,快去看看你爹!”
“你!是谁?”楚天机茫然了,这么多的事情让他一下子接受不了。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娘让他一下子跌落到万丈深渊。
这是自己的娘么?那副打扮,那残暴无情的声声断喝,简直就是比魔鬼还要恐怖的事实。他接受不了,连连摇头,一双脚也忘了疼痛和疲惫向门口退去。
“不,你不是我娘!”楚天机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骂道:“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你还我娘来!”话没说完,楚天机已经忘了一切,拼命一般扑了上去,撕住对方的脖子拼命猛打。
一定是这个怪物夺走了自己娘,一定是!此刻楚天机甚至连害怕也忘记了,他只狠自己力气太小,不能一拳结果了这个妖怪。
“天机,对不起。”楚母泪如雨下,她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解释,只是紧紧抱着楚天机,将额头埋向他的鬓角。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
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她从什么地方说起?说自己是一个妖怪,一个从楚天机父亲还没有出生时就痴痴死守的妖怪?她没有这个勇气。除了对不起,她实在找不到什么可说,此时此景,甚至连狡辩都是枉然。
自己苦苦埋藏了这么多年,原以为可以在爱人有生之年瞒他一辈子,然后安静等待他再一次转世,而现在!
“砰。”
一声闷响结束了楚天机疯狂的撕打,楚母一愣,怀中的儿子木然倒地。她抬起头,看到儿子本已破烂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掌印。
“吼,吼!”
那魔物兴奋地大吼,不知什么时候摆脱了束缚的它手舞足蹈,不停地向楚母示威。
“你——”楚母看着儿子渐渐倒地,眼睛由悲转怒,一双手瑟瑟抖动着看向倒地的楚天机,口中粗粗起大气。
“受死!”
她的表情极度扭曲,血红的嘴唇里迸出绝望而凄厉的怒吼。
左手收起,结乾坤印法,右手灵光初聚,蓝色的指甲陡然暴涨!
她再也不顾对方曾经是自己的家丁,手下劲风突作直奔而去。那只蓝光闪闪的右手比电更快,比风更急,如同钢钳一般死死扣住对方的脖子。
那魔物涣散的目光落向面前疯狂了的女人,渐渐窒息的感觉终于勾起它求生的本能,双手拼命扣住她的右手撕扯,转眼间将她的袖口撕得七零八落。
她手下蓝光闪闪,迸出的蓝色光芒如同火花一般四下飞溅,对方越是拼命挣扎,她越是扣得实在。对方被魔气入侵后的身体如同钢铁一般坚硬,刀枪不入。
“死,你给我去死!”她变得暴躁不已,眼中蓝色的目光在夕阳照耀下显得诡异无比,一把将对方高高举起,左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抖动,右手的蓝色光芒大盛,如同一颗球形的闪电劈啪作响!
那魔物双脚离地,四肢拼命地在空中摆动,嗓子里的声声怪吼沙哑模糊。周围的一切更是因为这股强大的力量而微微震动,地上的灰尘被不知何时带起的气流扬起,纷纷洒向远处。
“轰——”
一声巨响过后,那魔物的怪叫终于停止,零碎的衣衫纷纷落地。
她看向天空,一切都结束了,天空依然晴朗,四周依然死寂,只是地上散落的四肢说明她始终还是开了杀戒。
“圣母!翠娘,知错了。”她茫然跪倒在地,向着天空忏悔,身边不远的台阶上躺着她最亲的丈夫和儿子。
“这,就是人妖相恋的结果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翠娘从来不愿与人纷争,到最后却要让我违背了誓言?圣母,苍天,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连我的丈夫和孩子都不放过!”她茫然看向身后,丈夫仍然是那么静静地躺着,脸上的等待说明他牵挂着儿子,“夫君,你想看儿子么?他来了,可是!可是他不认自己的母亲。”
她以膝盖代足,摇晃着挪向丈夫,一张脸上皆是关心,嘴角张开,喃喃说道:“夫君,儿子不认我这个母亲,如果你知道了一切,还会要我么?”
她一边托起丈夫,一边扶起昏迷的儿子,泪眼婆娑。
只为了前生一个承诺,她付出了太多。
“几位,这里可住得习惯。”雷霄子看向周围的几人,这几人经过几日的调理已经一一醒来,只是身体尚且虚弱,暂时还运不得功。
“多谢道长,时势所逼,如此已经过意不去了。”火鹰剑目微睁,看着雷霄子坐下。这一句寒暄之后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浅浅一笑,继续闭目养神。
“呃。”雷霄子看向众人,个个都象是心事重重,于是转而问道;“几位伤势虽然好了许多,但仍然运不得功,出不得力,毕竟这魔物之伤还是去净了为好。”
火鹰陪了个笑,虽然不是道法高深,却也是习武之人,对于自己的伤势还是心中有数的。不消猜测,他已经知道雷霄子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道长有事只管问来,火鹰知无不言便是。”
“也没有什么大事。”雷霄子看向众人,略一思索,问道:“前日与各位争斗的魔物,几位可知来历?”
“啊,这个我倒是不知。”火鹰看向身边三人,沉声问道:“你们谁知道这魔物来历,还不细细说来?”
青奴与火鹰四目相对,见火鹰微微点头,这才将当日之事一一道来。
雷霄子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却也将这些细节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微笑,并不说破,只是静静地听着青奴将事情说完。
听了青奴的话,雷霄子更是不解,这完全说明不了什么。这人的来历、背景以及入魔的缘由依然是不解之迷。
“啊,我想起来了!”山奴突然想起什么,于是补充道:“当时这个算命先生象是和一老一少在街头发生了什么冲突。”
“哦?”雷霄子大喜,赶忙问道:“不知那一老一少是何模样,如何打扮?”
“打扮么,都是灰旧的黑色斗篷,一身衣服非常平常。算命的当时撞过去,好象对方的衣服有些脏了,隐约有一些灰尘。”
“那!你可看到二人长相?”雷霄子不等对方说完便急忙追问。
“这个么。”山奴犹豫了一会,“他们戴着斗篷,看不到脸面,只能从声音分辨两人的年纪。小的在二十上下,而老的估计已过五旬。”
“哦!”雷霄子有些失望,任他如何想也想不出这么两个人来,而这些日子上观天文,下问地理,却是半点详情也看不透。无奈之余他摇头轻叹,显得几分失落。
火鹰等人也对那魔物之事很是不解,见雷霄子如此也都是十分失望。正在众人不言之时只听得门外脚步匆忙,一人推门而来,气喘吁吁地对雷霄子喊道:“道长,大事不好了!”
此话一出,屋里的众人都是一惊,纷纷将目光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