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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藏情庄之战(二)

艳阳当空,一切都是那么寂静无声,只有藏情庄前的长长阶梯曲折绵长,伸向山林之中。山庄门前众人严阵以待,五行鹰一字排开立在阵前,身后“金木水火土”五色旗帜迎风飘扬。旗下各人均是面色冷峻,一言不发。高高的红木大门前立了另一面大旗,旗上以古篆书有“藏情山庄”四个大字,这面大旗在风中呼呼作响,旗下站了一个银发苍苍之人,目光深邃,看向远处的山林,正是天鹰护法。

天鹰身边,白千问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有喜、有忧,更有万分的懊恼和悔恨。作为一个妖魔,他是成功的,能有这么多人为他誓死一战,他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而作为一个人,他是失败的,走到人生的最后关头了,他不但不能保护这些忠于自己的人,反而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天鹰的目光落在身边的白千问身上,二十年,自己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安静,这么悲伤。天鹰知道,对于白千问来说,自己只是他生命中很短暂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他太象人类,或许他永远也走不到今天。而面前的这些人,天鹰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知道的一切,因为他清楚,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甚至包括自己。如果没有这二十年的相处,如果没有他对白千问的深刻了解,或许他早就选择了离开。

但是天鹰并不会因为隐瞒了什么而感到愧疚,因为作为人,白千问这个名字值得每个人付出。

“那就让白千问这个名字以人类的方式来结束吧!”天鹰皱起眉头,放在白千问肩膀上的左手不觉地握紧了一些。

“天鹰。”

“主上,天鹰在。”

“二十年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应该随他而去的。”白千问回过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忍。

天鹰看看白千问,知道他口中的人是地鹰,淡淡一笑后坦然回道:“主上,地鹰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他有他的使命,也有他的原则。天鹰虽然在人前与他并称天地双鹰,但我知道一点,那就是天鹰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什么追求,只希望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以自己的方式来结束一生。”

“你原本已经尽力了,又何必要硬撑着呢?虽然你现在你可以保护我,但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不是太重了么?”

“主上,天鹰有自己的价值,如果缩短了几十年的寿命就可以实现的话,就随它去吧。人生不在乎长短,苟且于世不是男人应该有的活法。”天鹰这番话说得沉重而有力,更让白千问长长叹了口气。

白千问心中清楚,此时的天鹰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这场战斗。当雄鹰在天际翱翔,他为的就是俯冲直下的那一刻。而眼前的天鹰正是如此,就算在这场战斗中苟存,以几十寿命为代价才站起来的他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想到此处他给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算了默许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力阻止他以自己的方式生活。

这是他在做人的岁月里才领悟到的——男人之间的默契。

沉默之间,每个人都暗暗下定了决心,坚定地看向远方,准备迎接这场浩劫的第一战。

又是一个时辰在不觉间过去,人群中一阵骚动。

天鹰护法感觉到大地在微微战抖,一双如鹰眼一般犀利的眼睛捕捉到天边的异动,天边那些乌云终于如同巨大的帷幕一般高高拉起,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也在乌云遮盖下蔓延出一片暗淡之色。

“该来的,终于来了。”白千问此时出奇地冷静,一直担心的他反而安心了许多,因为不用多久他就可以解脱了。他看向旁边的天鹰,那张脸依然沉默,看不出表情,或许这二十年中他已经不再是凡人,至少他此时显得高大无比。

随着天边的乌云滚滚而来,每个人都握紧了了手中的兵器,生与死的抉择在这些男人的脸上写得清清楚楚。面对苍天变色,大地为之动容的一切,每个人都无比坦然。

乌云作为大战的征兆将太阳吞入其中,原本的艳阳天渐渐黯淡下来,天边轰隆隆的巨响愈来愈大,已经可以清晰地听见树木折断的声音。

“主上,天鹰有一事想问。”沉默了许久的天鹰护法嘴角抖动,沉声说道。

“问把。”

“主上可知那翠儿现在何处?”

“百里外,罗阳城。”

“近在咫尺。”

“是啊!”白千问淡淡一笑,“一转眼百年过去,恐怕她已经找到转世的爱人了,希望他们平安幸福。”

“主上,魔劫当前,你应该去救她们。”

白千问黯然。

确实,如今的他面对死亡,心中仍然有一丝牵挂。到如今他才知道什么叫爱,原来走到最后,他一点也不怪她。

爱她,就应该让她幸福!

天鹰看着白千问,嘴角释然地笑了,自言自语地说道:“他说的没错,只有到这时候你能明白什么是爱情!主上,你已经修得正果了。”

“或许吧。”白千问目光闪烁,流下两行清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此时的他纵泪横流,或许这样才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天鹰默默地看着,嘴角的笑容释然,眼中透出几分解脱——总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慢慢地自腰间取出一物,轻轻向太师椅上的白千问贴去。

刹时间金光闪闪,白千问只觉得身后一阵暖流流遍全身。这暖流似是被乌云遮掩的太阳,更似是久违的母亲的关怀。

天鹰满意地笑了,看着白千问化做一道金光向东而去,心中的最后一点牵挂总算落下。

“主上,剩下的就是天鹰的事了,您就安心去吧。”

下面的众人目送白千问离开,齐齐看向天鹰。只见那一头银发在越来越大的风中放肆地舞动,嘴角露出的笑容第一次那么明显而释然。

“你们可准备好了?”天鹰双目冷峻,一声暴喝响彻山野。

“誓死如归!誓死如归!誓死如归!”

阶梯下,众人将兵器高高举起,声声齐吼在飓风中振奋人心。

“好!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天鹰银牙紧咬,大手一挥直指前方,喝道:“兄弟们,是时候了,展现出你们的残暴吧,尽情舞动你们的兵器吧,让这群魔鬼体会到死亡的痛苦!”

“杀!杀!”

众人目光如火,对着远处乌云滚滚的天空喊声震天。

天鹰放肆地大笑,野性、霸气在逐渐增强的飓风中顽强地散开,手中的剑气银光大盛,渐渐成形,比与金蛟交战时加接近实体。

他剑指长空。

他银发飘飘。

他放纵的笑容穿云而去,直冲九天。

这到底是悲壮,还是慷慨就义,谁也说不出其中韵味,道不明几分内涵。

远处的树木折断声越来越近,群魔狰狞的吼声从四面八方幽幽传来,更有飓风大作,寒气袭人,再有惊雷闪闪,让人胆战心惊。

且看风云如何变色,且听魔劫如何翻天而来,这一场大战终于就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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