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面对这只巨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令她不知所措,她甚至宁愿留在下面,好歹也是留个全尸。
偏偏在她们已经绝望之时那恐怖咳嗽声响起,再加上那让人心寒的拐棍落地的声音,她心中更是狂跳不已。若是只有这只巨鹰,那还可以拼上一拼,但现在却是连拼的把握都没有了。从小听外公讲了很多武林上的奇人佚事,她心中清楚,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却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但任凭她的脑子如何飞速回忆,却是想不出一个这般奇怪的人来。
“哒”!拐棍落地的声音清爽干脆,似是宣布着一份庄严的宣判。素莲儿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一切都是那么死一样地沉寂,她可以隐约听到一些心跳的声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永福的。
“叮。”一声脆响,似是死一般平静的水面上落入一颗石子,泛起不尽微波。
素莲儿听得真切,侧耳一听,只觉一阵寒气左右而来,竟是两记暗器,直逼两臂!
“好生阴险的小人!”素莲儿心中清楚,此刻身旁还有永福永禄,若是直接躲闪,那暗器必然被永福尽数吃下。但若是先救永福再行闪避,她却是没有这般功夫!不消多想,这暗中之人确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素莲儿不及多想,自腰间取下一物,轻轻一拧,只见两道白光微闪,“叮叮”两声,地上多了两枚银针。
“咳,咳。”那声音再起,透着几分沧桑,却是笑道:“好一个小丫头,原来也是暗器行家!”
“你到底是什么人,给我出来!”经得刚才一记,却是激起这素莲儿一股倔劲。不想对方却并不回应,四下扫视,只见永福永禄靠着桌子已是战战兢兢,面前那只巨鹰却是镇定,动也不动,一双如炬之眼似是盯着这边。
素莲儿见那巨鹰动也不动,也无暇顾它,只是注意周围响动。
“小丫头,有些本事,为何来这地藏泉?”
“地藏泉?”她略是一愣,总算知道这是何地,但还是问道:“我怎知这是何地?我们只为早些回家,路过这无名之山,是你设的机关把我们关进来而已!”
“咳!丫头,你倒是会推脱得很,若不是刻意触动,那机关又怎会偏偏为难与你?既然不讲来意,那也休怪老朽不客气了,咳!”
话音未落,素莲儿只觉头顶异动,不及细看,却见那无数黑孔之中闪过阵阵银光,无数银针如同漫天花雨纷纷洒出,看那势头恰似一张漫天针网,细看之下竟是毫无破绽可击,那无数银针变化莫测,竟是交叉而来,毫无规律可寻!
“梨花囚神阵?”素莲儿心中大孩,这暗中之人究竟是谁,竟会这等险恶阴招!此阵乃是江湖上极诡秘之术,针上一般淬有奇毒,一时间万针齐发,整齐划一。不说还击,就是招架也须无一遗漏,否则万中错一,便可能身中其毒。知道其中厉害,素莲儿心下不敢怠慢,手中匕首一振,俊目再竖,口中念道:“七尺匕首长七寸,凭长三分;漫天梨花如雪下,星落凡尘!”手下随诀而动,只见那一把七尺匕首上下翻飞于掌间,腾起无懈之风。素莲儿娇小身躯如同水中游鱼,飘烁不定,那罡气竟渐渐成形,如同一把巨伞般飞速旋转!
永禄虽然不见,永福却是瞧得清楚,平日里这素莲儿虽然野蛮,却未当真动手,竟是对他手下留情了。不觉间永福已是冷汗淋漓,这等女子,却不知少爷日后将如何度日。
闲话休提,那素莲儿见永福双眼圆睁,竟是看得发愣,全然不觉危机已至,心中不及多想,分出一脚劈肩而去,砸得永福一声哀号,人也卧地不起。
“咳!好招法!咳!咳!”暗中之人也是看得入神,连连称赞。
“你姑奶奶的本事还在后头呢!”素莲儿口中毫不示弱,手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待那针网将至,丹田之中再提一口真气,“呔”一声吼出,那原本似有似无之罡气竟显出实行,暴然迎将而去!
“哼!”一声冷哼,素莲儿停了身形,那短短七尺匕首横于胸前,冷冷问道:“还有什么龌龊手段,尽管使来!”说话间无数银针纷纷洒落,果真是银光闪闪,恰似“星落凡尘”一般,那张俏脸泛出微红,更是娇媚动人。
“咳,咳,咳!”暗中之人连连咳嗽,透出惊讶之气,急问道:“小丫头,你小小年纪,竟是天宫传人?”
此言一出,素莲儿也是一愣,更是糊涂。
自自己懂事之时,外公便已鲜问江湖之事,虽然无人胆敢相犯,但天宫之名早已在江湖上淡去。由于天宫绝学概不外传,十八年来“天下事,天宫了”的说法也不复存在,更不会有人识得天宫招式。
既然如此,那这暗中之人却是与外公有些渊源,想到此处,她并不急于承认。毕竟此时此景,天宫威名对付不了这种古怪之人。
“丫头,为何不回老朽?莫非堂堂天宫传人,竟怕我一个行将入土之人?咳!咳!”
四下看去,这石室似是经过特殊设计,无法分辨对方方位,素莲儿心中更是惊讶,这说话之人看来不只武功诡异,连暗器机关也不输当年的“千面居士”。
“你究竟是谁?畏首畏尾,为何不肯出来一见?莫非你堂堂一个武林前辈,却怕了我这黄毛丫头?”素莲儿也是聪明,有样学样,反过来用上了激将法,却对天宫二字提也不提。
“怕你?咳,咳,笑话。”那声音连连冷笑,问道:“若是怕你,你面前巨鹰会容你还手么?”
“你。”素莲儿心中一凉,这才再次留意起那只巨鹰,一双鹰目正是眨也不眨,直直盯着自己。不说动手了,刚才那一招“星落凡尘”本已是竭尽全力,若是这巨鹰插得手来,确实无力应付。
“大,大嫂!”
素莲儿只觉得裤角似是被人拉动,低头再看,只见永福挤眉弄眼,竟是指向自己身后。顺着永福所指,她心中也是大喜,方才一时着急,竟没在意墙上火把分布。这石壁虽然四下无异,但火把却是一人之高,永福所指之处仅有一只火把,比别处火把的距离宽出许多。不想永福平日里糊涂软弱,关键时刻却是看得清楚。素莲儿面不改色,大声喊道:“前辈,你在暗处,这已是不公,占据地利,却是欺负晚辈,若是再加上你的巨鹰,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耻笑?”暗处之人冷笑道:“丫头,莫用激将法,小老儿不吃这套,既然你不愿说明来意,又不愿说明身份,那便只好赌上一赌。”
“你要如何赌?”素莲儿嘴上应付,手下却是偷偷伸向腰间。
“赌你能不能认得老朽,若是老朽输了,不问丫头半句,以后你面前的巨鹰便送将于你;若是姑娘输了,咳,咳!”
“输了又将如何?”素莲儿知道对方是有意为难,却不着急,随口应付之下,手上却是偷偷运了真气,指间一物无声飞出,直奔永福所指之处而去。
“哗啦”一声,一股水柱自室顶孔中喷出。素莲儿所丢之物经水一冲,闷声撞于墙上,弹回永福脚边,竟是一颗类似药丸之物。
“霹雳火珠?丫头,小小年纪,竟如此阴险!”
“哼,你暗箭伤人,不是更加阴险?”
“也罢,咳,咳!只要赢了老朽,这些便不与你计较,若是输了,你这丫头便要永久留在这地藏泉,侍侯与我!”
素莲儿见刚才没有得手,心中着急,一听此言,更是花容失色,怒道:“老匹夫,你休想,本姑娘还未曾答应与你赌!”
“咳,咳!丫头,好象与你同来之人受了伤,你却要看着他们死去?”
“你!卑鄙!”素莲儿这才想起,不光是永福永禄,还有楚天机二人昏迷不醒,对方以此威胁,明显占了上风,再者!
“卑鄙?”那声音笑道:“若是讲卑鄙,所谓的武林正道才是卑鄙,只为一己之私,置之千古浩劫不顾,反而义正词严,不见半分脸红。就连天宫也明哲保身,视若无睹!咳,咳!丫头你倒是不卑鄙,却又为何使得霹雳火珠这等阴险之物?看你倒也标致,老朽就勉为其难,留你侍奉,如何?”
“住口!”素莲儿怒火中烧,全然忘了此时处境,丹田之气陡然提起,脚下钩起身旁石凳,扔将出去。
“咳,咳!”不见对方出手,只见墙上火把轻摇,如离弦之箭般飞出,两者相撞,爆裂之声震耳欲聋。只见那石凳粉若尘埃,萧萧落地。
素莲儿身形初定,单膝跪地,冷冷笑道:“哼哼,看你还不现身?”。只见混乱之中“唰唰”几声,那爆裂之处七七四十九颗霹雳火珠竟是藏身石凳之后,随之而至。
“丫头,你当真狠毒!”
此刻那声音倒是不再咳嗽,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那半面墙壁纷纷爆裂,尘埃落定之后现出一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