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机说得轻松,却是觉得嘴上不听使唤,只觉得一股咸咸的液体流进嘴里,伸手一抹,竟是鲜红的血!
永福永禄一见少爷的样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见楚天机一边抹着鼻子,那鲜血一边止不住地往下流,顷刻间抹血的右手已经染红了半条袖子!
“看什么,还不快跑?”素莲儿倒是最先反应过来,众人一听,都是暗暗叫苦,这些老鼠一眨眼的工夫便爬满整块平地,哪有路可跑?
“快到亭子里来!”
众人回头,见楚楚站在亭子里对大家招手。这亭子离他们站的地方倒是不远,几人也不管逃过去有用无用,反正谁都没有更好的主意,于是全都跳着钻到亭子里。楚天机最是怕得厉害,此时哪有心思去想那么多?但此刻最怕这些老鼠的就是他,那咬上一口的滋味如同千针刺骨,难以言表,而他便是唯一一个被咬得实在的人了。
“等等我,哎呀!”楚天机脚下一紧,刚好踩到一只老鼠,那老鼠“支支支”地哀号,叫得他心中一毛,腿下也是软了几分,落地不稳,失去了平衡。
“拉住我!”素莲儿脚下运力,右手一拉,竟将那险些倒地的楚天机凌空拉起!
“你真是,哎!”素莲儿看看他那狼狈的样子,哪还有心取笑,如果不及时止血,恐怕这楚天机就要一命归西了,于是撕下一片衣角塞在他的鼻孔里。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老鼠还没有完全把他们包围之前便发现了问题,如果不及时逃脱,恐怕都和楚天机一样了。
“这些老鼠象是不敢进这亭子。”永福说道。
其实不光是永福,大家都发现了,这些紫色的老鼠似乎忌惮着亭子里的某样东西,一直围着亭子打转,却没有半只胆敢进亭一步。
“幸好老鼠不敢进来,不管它们害怕的是什么,我们都要先救了楚公子。”楚楚说着掏出一个药瓶递给素莲儿,“这是我家祖传的药,可以治不少病的,希望能帮上忙。”
素莲儿抬头看了一眼那颗药丸,问道:“这药可以解毒么?”
“这个我却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以乱吃呢?”素莲儿瞪了楚楚一眼,这时候了竟还拿别人开玩笑。扭头看了看外面,发现鼠群中站了一人,正在那玩得不亦乐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叶孤飞。那些老鼠似乎对叶孤飞有些害怕,只只都往离他远的地方乱窜。这些与亭子周围的老鼠正好相反,说明这些老鼠不光怕亭子,也怕叶孤飞。
想到这里,素莲儿喜出望外,对其他人说:“你们看到没?这些老鼠似乎害怕叶孤飞,如果是这样,或许叶孤飞的血可以解毒!”
“那又何以见得。”楚楚低声反驳,似是心中不快。
“以毒攻毒你懂不懂?”素莲儿无心多说,她虽然不通药里,但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却是知道,既然这叶孤飞是这些老鼠害怕的对象,那一定可以克制这些老鼠的毒。
永福永禄见楚天机如此,心中也是担心不已,不说回去无法向老爷夫人交代,就从私人感情上来说,他们也是不想少爷丢了姓命的。但看看亭子周围的老鼠,两人却是犯了难。
“大嫂,不是我们不去,实在是。”
“我知道,不用你们去。”素莲儿抬头对叶孤飞叫道:“小飞飞,到这边来,姐姐有奖品给你!”
叶孤飞刚才还把一只紫鼠当作宝贝,此刻却见满地都是可爱的紫老鼠,心中正是欢喜。谁知这些老鼠却是不肯接近自己,于是左跳一下,右跳一下,抓老鼠抓得兴致勃勃。要说这叶孤飞也是心志不清,哪里知道这些老鼠的厉害?他只当是些可爱的小动物了,连其他人发生什么都全然不知。
“小飞飞?你听到姐姐说话没?”素莲儿这边正在着急,那边的叶孤飞却是得了宝贝般,根本不加理会。这叶孤飞象个孩子般笨手笨脚,那老鼠个个都机灵狡猾,抓了半天也没抓到一只。直到终于有一只可怜的老鼠逃错了方向被他抓住,这才兴高采烈地将那老鼠抓在手中,一蹦一跳地跑向亭子。那些老鼠个个“支支”直叫,纷纷闪出道来。
“莲儿姐姐,你叫我啊。”叶孤飞把那只老鼠当宝贝一样把玩,众人一看,竟是眼都没睁的小家伙。素莲儿看得也是一惊,这没睁眼的小老鼠怎么也会出洞?莫非是什么东西出动了它们的巢穴,这才惊动了它们?再细看这只小鼠,如果不看颜色,只是普普通通的品种,并不稀奇。但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众人却是没有一人敢再争抢了。
旁边的楚天机拉了拉素莲儿的衣服,把头深深埋进她的怀里瑟瑟发抖,看样子已经十分虚弱。“不好,他再这样流血要出人命的,永福永禄,你们按住叶孤飞,我想办法。”
永福永禄互看一眼,却是有些犹豫,但看看面色已似白灰的楚天机,他们还是上前扣住叶孤飞的双手。
“莲儿姐姐,这是干嘛啊,要跟飞飞玩什么游戏么?”叶孤飞倒是实在,全然没往坏处想。
“是啊飞飞,你看看天机哥哥,他就要死了。”
“要死了么?”叶孤飞轻轻一挣,竟轻松挣脱永福永禄二人的束缚,靠上来打量起楚天机。这下素莲儿也暗暗吃惊,这山路连她都上得辛苦,叶孤飞却不见有半点劳累,那永福永禄二人虽然没有本事,但普通人被人反锁了双臂肯定受制于人,他却轻松一摆身子便挣脱开来。看来不可能用强了,只能让叶孤飞自愿配合。再看那楚天机,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一双手抓着素莲儿的胳膊剧烈抖动,显然是已经垂危。但叶孤飞看着看着,竟拍手跳起来,“好玩好玩,我们来玩救人游戏。”
众人一见皆是大惊,这叶孤飞果真是不懂半点世事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叶孤飞左手快如闪电,“扑扑”两下点在楚天机身上。未待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扯了楚天机鼻中衣角,凑上去细细观察。“也,飞飞成功了,飞飞成功了,也也。”
这一下众人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素莲儿却是看得真切,叶孤飞刚才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封了楚天机身上两处大穴,穴道一封,血自然就止了。这手法娴熟老道,绝不是偶然,尤其那两下看似简单的手法,更是象极了书中提及的某种特殊的点穴功夫。这种功夫似是在外公家的密室里曾见,但由于是早已失传的,书中只是草草带过,她也未曾用心去记。何况这种点穴手与普通功夫不同,连外公也对它研究不透,所以素莲儿没有对其了解更深。
“嘿!血还真的止了!”永福见状大喜,赶紧过来帮忙擦去楚天机脸上的血迹。
“怕不会这么简单。这血流得蹊跷,书中说人体有自己的调节手法,若是遇到危害身体的东西,身体会自然抗御。现在公子不知中的什么毒,怕止血不是根本。”楚楚在一旁看着,心中还是担心。
“那能怎么办?”素莲儿也正高兴,被楚楚一盆冷水泼下来,心中不悦,“若是不止血,他现在就要死了,你倒是有办法,怎么不说呢?”
“楚楚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这里似乎非常古怪,再不离开,恐怕再生出事来。”
“是啊是啊。”永福永禄也在旁边把头跟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
“是个屁啊?”素莲儿一句话吓得二人赶忙住口,“现在这状况,不要老是把这些秃子头上的虱子拿出来谈好不好?你们倒是想个办法,离开也要带上天机吧,这么陡峭的山路,怎么下山?”
“我也只是说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说出来让大家一起想办法的。”那楚楚受了委屈,嘴上却也不争,只是在那小声解释。
“唧唧唧唧”一阵乱叫,旁边正玩得开心的叶孤飞急了,“小紫鼠,你要干嘛?你别闹啊!”
素莲儿一看,叶孤飞手中的老鼠开始还害怕什么,趴在他的手中战战兢兢的,现在却极不安分,虽然尾巴被抓住,那双爪子还是拼命地往外抓。
“你们看。”
永福这么一叫,大家才看到外面的景象,那满地的老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四下逃窜,现在已经只剩下少数的几只了。一直围着亭子打转的几个也停了下来,依依不舍地放弃了亭子中的几人,钻进树林。
“太好了,那些老鼠全都跑了。”素莲儿心中一阵轻松,这才放下心来。
叶孤飞却是十分舍不得,“别跑啊,别跑啊你们!”
“唧唧。”只顾着更多的紫鼠,手中的老鼠一下窜出他的手掌,跳到亭子里的地板上。
众人对那些老鼠都是非常忌惮,现在老鼠尽皆散去,个个都喜出望外,哪还有心情管叶孤飞在玩什么?反正时辰已经不早,将那楚天机赶紧送回罗阳才是真的。
就在几人都以为危难已过时,突然间山摇地晃,乌云密布,似是天崩地裂般。这动静来得突然,几人都无准备,你压我我压你倒做一团。素莲儿更是不解,好好的怎么这般反常?再看远处,似是有一口巨大的烟囱一般,冒着滚滚浓烟。这些烟并不扩散,半空中凝聚成形,如一朵黑云般遮得这块平台一片漆黑。
“莫不是这些浓烟经常遮盖这片地方,所以才寸草不生么?刚才那些骇人的老鼠莫非也是惧怕这些黑烟不成?”她正是疑惑,却见楚天机“啊”地一声似是就要呕吐,永禄失了平衡,双手乱抓,直冲这边倒过来。不及多想,素莲儿脚下一蹬,将就要再压到他身上的永禄一脚踢开。刚一踢开永禄,那永福也是找不到支力点,一把抓住楚天机的胳膊。这楚天机本已身体虚弱,失血过多,哪还经得起这么一抓?但一抬头,却见叶孤飞钻在长椅下对着一样东西指指戳戳,正在好奇地抓耳挠腮,全然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
细细一看那叶孤飞拼命戳的东西,竟是一个圆形,颜色半深半浅,似乎是特意画了上去的一般。来不及多想,素莲儿只是凭着直觉大声喊道:“飞飞,不要碰!”
但这样喊来已经为时已晚,众人只觉得身下一空,原本的凉亭突然化做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