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几次询问白荷与李百杰的事情,她都始终不肯说。无奈之下,青箬不再顾及白荷到底有多不想见李百杰,毅然约了他出来。
“我是不是该叫你……前准姐夫?”青箬看着李百杰问道。
“白荷真是你姐?你真见到了她?”终于有了白荷消息的李百杰,神情激动,完全坐不住,连声音都发抖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虽然我姐说再不想见你,但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没有接受过别人。”
“你说她……一直一个人?”李百杰满脸痛苦神色,“我一直以为她早就结婚了。都是我,我害了她……”
李百杰痛饮了几杯酒,断断续续地对青箬说了他与白荷的往事。
8年前,李百杰从法国读书归来。在国外学摄影专业的他回来后并没有找工作,而是每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跟一群富二代瞎混。
当时白荷正读大四,在李百杰爸爸的餐饮企业总部做兼职文案策划。这天,白荷随公司企划部经理去一家分店组织周年庆活动。到店里之后,白荷无意间撞到李百杰的两个混混朋友调戏新来的一个女服务员,当场不留情面地把他们修理了一顿。李百杰气愤地找了白荷上司,说白荷不给自己的朋友面子。这么一来,白荷很快便丢了工作。
白荷不甘心,要到了李百杰电话,把他约出来怒斥了一顿。
“青箬,那时候的你姐姐可没你这么温柔,见了我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说我除了家里有几个破钱外没啥了不起,说我是社会的蛀虫,米缸里的老鼠,不知民生疾苦的败类,拖了国家后腿,影响了民族进步……”李百杰说着,脸上却绽放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白荷痛骂了李百杰之后,离开时突然昏了过去。李百杰吓坏了,赶紧送她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她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几份兼职的过度劳累和心情的郁闷愤怒,一时间身体承受不了晕过去了。
“我后来才知道,我爸公司的那份工作,是你姐做的几份兼职里边薪水最多的一份,所以她才会反应那么激烈。”
出于愧疚,李百杰对白荷多了一份关注。进一步了解后,他发现了她身上的各种优点,一天天喜欢上了白荷。
“你姐姐说的对,当年的我就是拖社会后腿的人。她一个女孩子家,那么拼命地工作,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在她面前,我自惭形秽。”
对白荷的爱,让李百杰重新审视了自己,下定决心金盆洗手,告别了花花公子的日子。他在父亲朋友的推荐下,去了大唐传奇,正儿八经地开始了工作。
“我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追你姐,折腾了大半年,她才跟我在一起。但是她大学毕业的那年秋天,我们订婚前夕,她突然离开了西安,彻底消失了。我找不到一点线索,请了一年的假,去全国各地找她,到底也没有找到。”
李百杰双手托着头,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听了他的讲述,青箬心里万般难受,为白荷这些年的辛苦,为她和李百杰的分离。
“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吗?”
“不知道,我想了几年也没有想通,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然而,你姐姐音讯全无,我连一个跟她当面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后来的几年,我一直没交女朋友,但因为是家里独子,父母都很着急。再后来,遇见了你和薛美,之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我心里只有你姐,从没有过别人。迫于家里压力,我确实考虑到跟薛美结婚,因为失去了你姐,我跟谁在一起都不那么重要了。只是,薛美跟我要爱情,我给不了。是我对不起她,我甚至都没有当面跟她道过谦……我也更对不起你姐。”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怎么想呢?”
“我想见白荷!立刻,马上!”李百杰的眼神中,燃烧起了炙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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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箬,天这么热,爬什么城墙啊?”白荷一路埋怨着,同青箬登上了西安城墙。
“姐,不热不热,太阳公公都下班啦。”青箬拉着白荷在城墙上各处走动,并不时地说几句笑话给她听。
两人走着走着,听到了埙声,吹奏的正是江凯两年前吹的那首《琵琶语》。只是这次飘出来的声音,远比上次江凯吹的连贯,意境也更为绵远苍凉,放佛蕴藏着无尽的思念与伤心,听得人不禁黯然断肠。
白荷止住了脚步,泪水却一瞬间决堤。
《琵琶语》这首曲子,为林海所作,本以琵琶主奏,钢琴和弦乐器伴奏。但因当年酷爱这首曲子的白荷在街上看到有人卖埙时说了一句玩笑话:“李百杰,你要是能用埙吹好《琵琶语》,我就服了你。”那时李百杰连埙都不会吹,却为了给白荷一个惊喜而特意拜师苦学。他从小就会几样乐器,加上艺术天分卓越,居然半个月不到就用埙把《琵琶语》吹得像模像样,让白荷震惊不已。
回想起往事,白荷难以自已。但她很快像发现了什么,快步逃离那埙声,往城墙下走去。
“姐,你干嘛,时间还早着呢,现在就要回去啊?”青箬一边追白荷一边打电话给江凯。“江凯,你过来吧,我姐要回去了。”
埙声戛然而止。
“青箬,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说了永远不要见他!”白荷生气了。
“姐,你说什么呀,我不懂。你别跑呀,我还没玩够呢。”青箬一边装傻,一边死死拉住了白荷。
“白荷!”李百杰从城墙的一端快步跑来,后边跟着江凯。江凯的埙,便是从他那里学的。
“你们合伙算计我!”白荷刚甩开青箬的手,就被李百杰一把拉住。
“白荷,你不要走,这么多年了,你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让我怎么受得了。”李百杰从背后紧紧抱住了白荷。白荷虽然脸上恨恨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江凯牵着青箬的手,匆匆下了城墙。
落日的余晖映着白荷被泪水淹没的脸,让这个坚强的姑娘瞬间显得无比苍白脆弱。
“白荷,我爱你!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爱你!你不要再离开我,我们结婚吧!我马上娶你好不好?”抱着痛哭的白荷,李百杰也哽咽了。
“我不想见到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你从来都没改掉花花公子的毛病,你一直在骗我。我恨你,我有我的尊严,有我的生活,我靠我自己活,跟你没关系!”白荷拼命地要挣脱李百杰的怀抱。他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没有骗你,从来没有骗你。你要我怎么做才相信我?白荷,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都改!”
“你不用懂,也不用改,我跟你没关系,我才不管你。李百杰,我现在对你只有恨,没有爱!你不要白费功夫了,你放手!”
李百杰万万没有想到,日思夜想了七年的恋人,会对自己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他英俊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了,无力地垂下手,放开了白荷。白荷没有回头,匆匆忙忙地下了城墙。
从见面到离开,她没有正眼看过李百杰。李百杰愣在了原地,心如死灰。
看到白荷红着眼圈一个人下了城墙,江凯和青箬便都知道了事情很糟糕。他们和李百杰一样,无法清楚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和心结能让白荷如此。
“姐……”青箬怯怯地叫了一句。
“不要叫我姐,青箬,你也太自作主张了,我都说了不见他不见他,你还非要这么做。你是想气死我吗?”说完这句话,白荷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再也没有看青箬和江凯一眼。
“乖,不要难过,我们再想想办法。现在只有弄明白了你姐当初到底为什么离开李百杰,才能有办法。”江凯把青箬搂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看我姐的样子,一点都不想跟李百杰和好。”想着见到李百杰的白荷伤心欲绝的反应,青箬心里难受无比。她自己当初离开杨冠超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决绝呢?她与姐姐一样,不仅遗传了妈妈殷秀的容貌,还遗传了妈妈年轻时候的倔强。
“再说吧,如果他们真的有情,会再走到一起的。现在我们急也没有用。”
“嗯。”
“青箬,先不说你姐了,说说咱俩的事吧。”江凯不想让青箬继续难过下去,便转移了话题。
“咱俩?说什么呀?”青箬看着江凯,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坏蛋,你可真会装傻!”江凯朝青箬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妈每天羡慕比她年龄小的人都当上了奶奶、外婆,你说咱俩要不要早点实现了她的心愿?”
青箬一下子脸红了,推了一把江凯,咬牙说道:“真不知道你这么没正经!讨厌!”
“青箬,看着我,我是认真的,咱们早点结婚吧,我是真心实意的想给你一个家。曲江池那里的房子,首付我已经攒好了,再找我爸借一些,咱们一起还。这是我许诺给你的世外桃源,所以这房子,一定要我们自己买。”江凯揽着青箬的肩,说的很认真。
果然不出青箬所料,他这么快就“叛变”了。
“可是,我……”青箬垂着头,心里甜蜜而慌乱。经历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从心底完全认可了江凯。可与江凯进展的越是顺利,她心里越是恐惧,总觉得这幸福来得有点不可思议。她怀疑自己似乎成了刚与李百杰在一起的薛美,心里莫名的多了一层阴影。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种莫名的担忧说给他——她不愿意让他为自己这种神经质的“第六感”而忧心。
当把这种奇怪的感觉说给朱林的时候,朱林知道她是被过去的经历吓怕了,拼命地安慰她:“亲爱的,恋爱中的女人,特别是像你这种面临婚姻的女人,患得患失很正常。不要太介意,没事的没事的。江凯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我也觉得你们早点结婚好,省的各自被旁人惦记。哈哈……”
惦记青箬的人,都已经早早被她拒之门外了。惦记江凯的何青华,却一直没有行动。只是谁都没有意识到,这里边到底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青箬,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什么,没关系,一切有我呢。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而且,我也需要你照顾我。你不是说,我每天吃青菜鸡蛋面很可怜吗?”江凯再次把青箬搂紧了。
“你呀,恨不得魔法棒一点,马上把我变成全职家庭主妇。”青箬嗔道。
“这倒不会,你有你的梦想和事业,我可舍不得把你的大好才华浪费在油盐酱醋上。”
“这还差不多,算你懂我。”
“那你答应了?”
“这是你说的!”青箬对江凯暖暖一笑,挣脱他的怀抱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