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椅上的少年面色苍白,剧烈的疼痛让他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少女离开的第二日了。胸口的血已经止住,还换上了新的纱布和绷带,陈将军一直伴在少年身边,他不停的在营中踱步,见到主帅醒来,才安下心来。
昨夜,陈将军想来想去,还是想把风儿姑娘的去向告诉主帅,却未料想一入营就见主帅昏厥在椅。陈将军将主帅安置于榻,速命军医前来救治。
看着主帅胸口处一大滩的鲜血,陈将军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主帅到底服下了什么毒药?这伤口怎么会裂开,而且伤势越加的严重。
一夜灯火通明,一人身影一直在营帐中徘徊。陈将军见到主帅醒来,脸上的困意全部消失,“终于醒了,主帅要出什么意外,末将罪该万死。”
少年手握胸口,起坐在榻边,此时的他银甲除尽,袒露胸膛。他的上半身有多处的伤口,看起来就像纵横交错的渔网,唯一庆幸的是血止住了。
“啊!”按压伤口,少年皱缩眉头,将声音压的很低。等到疼痛减弱,少年平缓了呼吸,镇定的询问,“给我上的是什么药,我不是说过,除了前线伤员,不准任何人私自使用野麻。”
伤口虽疼,但没有之前的剧烈了,除了野麻有这个功效,秦束确实想不到有其他的药。而野麻量少,秦束早些时候就下过军令,不准军中的人私自使用野麻,当然他也包括在内。
陈宦耐心的解释,“这不是野麻,是风儿姑娘留下的玉花膏。”正说着,胭脂盒呈现在秦束的面前。小巧的胭脂盒只有一枚鹅卵石的大小,上面绘有侍女采花图,一看就知道是闺阁女子之物,不过里面装的却是玉花膏。
少年细细端详着手中的胭脂盒,说道,“我朝盛产瓷器,质地细腻光滑,色泽明艳亮彩,可这质地……”陈将军也察觉到了不对,急忙问道,“这质地怎么样?末将从未接触过女儿家的东西,胭脂盒确实是风儿姑娘给的,当时只顾里面的玉花膏了,对盒子的本身并没有在意,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少年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看来我是大意了,之前她帮我涂药时,怎么会没注意她手上的胭脂盒。”此盒由陶土制成,上画侍女采花,侍女的装束和服饰与越朝人无恙,可她鼻梁额头高挺,唇厚眼深,一看就知道是匈奴人!
风儿不可能是匈奴人,唯一的解释是有匈奴人找过她,谁会把玉花膏交给一个女子,答案只有乌尔肯,只有他才不想让秦束这么快的死去。
很快秦束就猜到了何风木的去向,“陈将军,我再问一次,风儿去哪了?”
陈宦的脸上写满愧疚,虽然答应过风儿姑娘不说出来,可这事纸包不住火,二皇子迟早会知道的。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么问也只是在试探陈将军而已。
不用多想,陈宦就实话实说了,毕竟风儿姑娘是为主帅才入敌营的,“她为了救主帅去了敌营,向乌尔肯索要解药。”
简单的一句话听得秦束心痛万分,既然早就猜出她的去向,为什么再听陈将军说一遍后,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她真的去了,为了救他。
“传我之令,从今日起军中停止操练,马匹军粮备齐,随时听候开战。”锐利的目光欲把胭脂盒劈开,少年面目严肃,神情凝重。
一场战争即将爆发,陈将军跪下领命,又担心的说道,“主帅您的伤随时可能会复发,还是身体要紧。”
“我没事。”这三字说的很是快速,听着就不是没事的声音。我有点不解,秦束这人怎么了,当初和乌尔肯不是说好和平解决的嘛,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又出尔反尔,这是不守信用。小紫也在抱怨,秦束的为人真能从他少年时期看出,按照原先的计划不是要把何风木交给乌尔肯,现在何风木主动去找乌尔肯,不是少了些麻烦,秦束又在想些什么,居然要发动战争。
这是个什么逻辑,我的思维快要跟不上了,他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按理说我不应该弄得这么清楚。可我这是怎么,凡是和姐姐搭上一点关系的人,都想逐一的弄清楚,回头有时间就去调查一下九龙子的生平,总觉得九龙子和姐姐的关系非比寻常,要不然他怎么会愿意收留我呢?这事得问须染,我心里偷乐了一下,没准他们真有点什么。
秦束还真自负,挑起战争容易,打场胜仗不易,想要打赢乌尔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的狡诈有目共睹,能设计假湖,骗来越军主帅的人,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盲目的出击,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在我看来,这仗不用打。因为秦束已经输了,军中已断水多日,唯一的水源遭到污染,若是北塞城中的水还不紧急送来,军中的士兵撑不了几日,再看这天,虽是阴天,可无下雨预兆。再这样下去,不战而亡,乌尔肯拖延的正是时候,秦束又服下了毁体丹,这是要让秦束全军覆没的节奏。以上只是我的个人看法,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会赢,难保乌尔肯出个意外就死了,然后秦束打了胜仗救下小美人。
想想觉得很通顺,在我得知何风木不是乌尔肯所要找的替身后,这样离谱的事情确实有可能发生。原来我漏掉了乌尔肯的一句话,那****为了说服秦束讲了很多话,我自以为是些废话,就听了一半,跳了一半,还记得乌尔肯劝秦束的最后一句,也正是那句秦束才答应止战。
黄沙狂舞,乌尔肯的声音变得很诡异,他轻笑了一下,在少年的耳边说着,“放心,风美人我是不会碰的,我要的替身是……”
我一直以为的替身,原来另有其人,乌尔肯嘴上的小美人,会是谁呢?北塞城中女子不多,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她们腿脚不便,便没有选择南下,要说美女,还真是没有,我暗自偷笑,难不成乌尔肯要的是七老八十的那一种。
没有片刻的犹豫,少年快速的答应了,只要不是她,万事好商量。何风木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秦束真是一个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