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还带着尴尬的笑容,只能说秦束笑的很牵强。拿起拔下来的毒箭,少年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暗的恨意,“你先在军营中静养一段时日,待会儿会有士兵进来给你送米粥,这里不比皇城,天气物质条件都很差,还望你能将就一下,等你的伤痊愈,我就会派人送你回去的,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少年要送她回去,她的脸上很不情愿。何风木一路北上不就是为了来军营,现在他说等她伤好了就要送她回去,她的心里定是千万个不乐意。
“我不想回去,我知道你军营里缺医师,而且我一路北上,就是想来这救死扶伤的。”
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坚决的何风木了,那时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女,怎么一点都不害怕,战场刀剑无眼,万一有个意外,就会丧命在此,为什么她还是想要留下来呢?秦束没有想通,只留了一句,这样也好,就出去了。
走出营帐,陈宦陈将军已在外恭候多时。他见主帅出营,便迎面而上,随后透出一个回避的眼神,似乎是要向少年禀告什么要事。
少年领会了陈将军的用意,忙快步走向另一处僻静的军营。陈将军也紧随其后,行走时,两排巡逻的士兵从身边走过,他们手提红枪,身披铠甲,步伐稳重齐整,看来多日的训练颇有成效,不知小云的哥哥是否在其中?
又一所营帐,刚进入一入眼的是一张悬挂在太师椅后的军事战略图,上面绘有这一带的地形走势。在太师椅前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案台,上面堆满了书信,在案台的右前侧是一枚黄金质地的虎符。案台下左右各有四把交椅,这就是他们探讨战况的地方。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是有什么发现?”看陈将军这么着急的等候在外,秦束多半也猜到了,他吩咐他调查的事,多少也有了眉目。
就在昨夜,敌军暗中偷袭,箭如雨林扑面而来,烧毁了大半批野麻。少年一下子就慌张了,他不是害怕敌人,只是觉得这次的偷袭来的太诡异了。这么多箭,匈奴们该有多少个弓箭手,看这样式不下千人,光弓箭手就有这么多人,那他们这次总共来了该有多少人呢?算来算去,还是超乎常理,若以卵击石目前的轻骑军就会全军覆没,所以他兵分两路,一路带着药材回城,一路留下来做后盾。他完全可以选择前者,可最后还是选择和她一起战斗。
选择后者只有一个原因,他就是想看看敌军这次出动了多少兵马。果真如他所料,匈奴们不下两千人,如何突出重围就成了一个难题。在挥刀杀敌时,一个念头一直在困扰着他,此次出关来寻找草药,他特意选了一支人数较少的轻骑军,为的就是避免风吹草动之声落入敌人之耳,没想到最终还是惊动到了,难道说军中有奸细,可一路上寻找野麻都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动静。秦束多留了一个心眼,他让陈将军去调查敌军的身份。
想起昨夜,火光冲天,骑军死伤无数,他亲眼见着小云的奶奶没入火海,可他就是愣在原地没去营救,只是那么短暂的时间,敌人又向他砍来,他很想冲进去救人,可不得不挥手迎刀。他抽不出身去救人,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能,连一个老妇人都救不了,这场仗他能赢吗?
他跪下了,剩余的骑军也感到奇怪。主帅懦弱的跪下,这是他们跟从二皇子打仗以来看到的第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使主帅长跪不起?
营帐里陈将军回话了,他没有犹豫,如实禀告道,“经末将调查,昨夜偷袭的并不是匈奴一族,他们的箭法虽好,可并不擅长近战和追击,这与匈奴人擅长骑射不符。”
少年点头赞同道,“以我对匈奴的了解,他们不可能选择这种正面袭击的方式来和我军作战。这点我想陈将军也看出来了,论几次交战的伤亡惨重,匈奴兵也好不到哪里,他们比我们更应该需要野麻。如果我是他们,就暗中设计,把野麻调包,而不是放火烧了这些珍贵的药材。所以昨夜交战我就猜到了他们不是匈奴人。”陈宦心中暗自佩服,二皇子年仅十五就能有如此独到的见解实属难得,可是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伪装成匈奴人又有什么目的?
“说的很对。只是他们的真实身份,末将还没查出。”话到最后,声音很低,秦束很快就知道了,陈宦将军查出来了,可就是不敢说出这人是谁,他怕说出这人的身份,会招来无尽的麻烦。所以才用还未查出来搪塞,恍惚间少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中的所想,握箭的手一直放在身后,少年顿了顿说道,“没关系,陈将军查到什么可以直说,也好让我分析分析。”
秦束是在给陈将军说出来的机会,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陈宦始终没有接话。陈将军是父王的手下,怎么会说出对父王不利的事。有时候不说就已经说了,在少年开口之际,陈宦跪下抱拳,“实不相瞒末将未能查出,还望主帅责罚。”
“起来。”少年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你没查出,那就由我来告诉你,让你来我帮分析。”说罢,身后的箭羽呈现在陈宦的面前,箭镞处的血迹已干,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禁”字。
“这是敌人的箭,还望陈将军好好看看,它来自哪里?”起身的陈将军接过少年递来的箭羽,一瞬间进入了紧张的状态。他旋转箭羽,右手正要靠近箭镞时,少年提醒道,“小心上面有毒。”
听到少年的话,陈将军的右手腾在了空中,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个被血染红的字。
“禁卫军。”他不用思考的得出了与秦束一模一样的答案。
腾空的手还在颤抖,少年闭眼默认,就是禁卫军,和皇宫有关,和父王有关。营帐中气氛极其压抑,两个人又沉默了很久,少年一直处在悲愤之中,而陈将军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主帅,末将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此事关乎朝廷。万一有人栽赃陷害皇上呢!所以在还没调查清楚前末将不敢妄下断定,还望主帅能明查。”之后,陈宦将自己查到了全部说了出来,各种迹象皆指向皇上。
少年很悲痛,更加愤怒,要知道那一箭如果何风木不帮他挡,受伤的是他!
“不必再说了,此事我定有分寸。”一句怒吼结束了两人的谈话,也不知秦束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