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宫中之事变化多端,在平定以丞相为首的乱党后,又出了新一派的势利。茹太后每天出入佛堂,诵读念经,心无旁骛,却不曾想到她在朝中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利。茹妃并未为先皇诞生子嗣,外人看来的二皇子也只不过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今贵为太后,表面的安宁也是享受不得。
盛郡王手握兵权,茹太后拉拢群臣,两方势利直逼皇位。他们之间若是联合起来,江山定改,帝位不保。在平定乱党后,盛郡王名义上是派兵看守皇宫保护皇上安危,实则却是监视皇上。一个夺去兵权的小小统领都敢对皇上的娘娘出言不逊,看来皇权已经不稳。
盛夏的天气,总是一向的炎热,犹如这场危机四伏的暗战,烈火直烧。皇宫没有战场的硝烟,可连日来的局势,却叫人连连心慌。
一日,德公公带着两位侍卫向西侧宫门走去。两位侍卫蒙着白布,手里各推着一辆木车,在推到宫门口时,停下了。
守门的李统领见有人前来,当即拦断,问其何事,德公公指向侍卫手里推的木车。两位侍卫各推一辆木车,两辆木车里各躺着一具死尸。德公公解释道,这两具尸体,一具是上奏祈求皇上发兵镇压诸侯国的凌厉凌大人,另一具是指责皇上不上早朝的陈宦陈将军。
凌大人可是一品大臣,而陈将军不用多说,先皇在位时,曾立下赫赫战功。我看不懂秦束他到底想要干嘛?杀忠臣,不杀反贼,秦束是要自毁江山吗?真不知景秀宫的宸妃有何倾城之貌,竟害得皇上多日不理朝政。
李统领还未走近就有一股腐蚀浊气迎来,真叫人反胃作恶呕。德公公见状递上白帕,“李统领拿着。”
接过白帕,抵上口鼻,李统领拉开一侧白布,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见这面貌的的确确是陈将军。拿着白布的手一抖,李统领压制住了颤抖的声音,“这真是陈宦陈将军!”
语气很肯定,但是心中还有些不相信。大概有三年的时间,李统领跟随过陈将军打仗,也正是受陈将军的器重,才得以今日。现在他就这么死了,李统领是怎么也不能信服,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不信。
“奴才也是劝过了的,可谁知陈将军执意不听,不听命令的人下场都会很惨,李统领您说是吗?对了,另一具要不也验查一下。”德公公做着邀请的姿势,换来的是李统领的频频摇手,“多谢公公,不必了。”
“那李统领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吗?”德公公谨慎的问道。
思考了片刻,李统领终于同意放行。西侧宫门打开,一条通往皇城的大道宽大而漫长。宫门终于开启了,只有死人才能出宫,那雁容就将雁月和如梦扮成死人,而这位“德公公”恐怕就是雁容。
两名侍卫推起木车缓缓的走着,在过宫门口时,又被身后的李统领叫住了,“等等。”
木车停下了,德公公转身问其何事,李统领又说,盛郡王为保皇上安全,但凡出入宫门的人定要向他汇报,等其同意后才可。
“我也是为君王办事,望德公公体谅。”
德公公听懂了李统领的意思,原来盛郡王还有这招,看来李统领已不再受秦束的牵制。德公公走到李统领身边,还没开口就握住了他的手,将袖内的一锭金子送上,和蔼的脸上充满了谅解,“此去盛郡王府,快马加鞭也要数日,若是飞鸽传书也要整整一日,奴才是可以等的,可是这尸体……”
夏天闷热,尸体极易腐烂,若不及时送往乱葬岗,不仅恶臭难耐,还会滋生许多蚊蝇。若是放久了,蛆虫腐蚀,糜烂不堪。
李统领掂量着金子的重量,瞅了一眼尸体,一股残存的恶心之气泛上,“这倒也是。”
“对,听说宫外抚玉楼里的小翠姑娘长得是天香国色,样子还有几分像常青宫里的容妃娘娘。奴才这次出宫,可以帮李统领带来。”这下德公公终于是说到点子上来了,李统领一听到容妃,整个人兴奋不已,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渴望,“那好,速速放行。”
推车的侍卫手里捏了一把冷汗,在听到放行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握上木车车柄,背上的寒意还未退却,这颗悬着的心何时才会安定下来。
德公公领着两位侍卫走在前面,此时正值晌午,烈日当头,直射而下,刺得眼睛睁不开。汗水森森直下,德公公不停的用衣袖拭去,移下衣袖,德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迎面而来的盛郡王,不支一声。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青沂的父亲,这位手握兵权的亲王。他正领着两排士兵,向着德公公走来,“奴才参见盛郡王。”两位侍卫和德公公同时下跪道。
烈日灼目,当德公公抬起头来时,盛郡王就在眼前。四十有二的郡王,宝刀未老,一开口声音就像一头雄狮,雄浑有力,“德公公,这么急着出宫有何要事?”
被这么一问,德公公脸上的汗水直冒而出,粗略的擦过额头上的汗水,回答道,“皇上处死了两位上奏的大臣,奴才正要将他们的尸首送去乱葬岗。”
“是吗?”盛郡王话语虽轻,却带有很强的威慑力,把德公公震得腿都麻了。李统领走上在盛郡王面前解说了一番,随后盛郡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般自负只有他秦束了。”
凌大人和陈将军都是朝中的忠臣,好几次盛郡王想拉拢,可他们皆不为名利所动,而他们所认定的君王,无非是个暴怒凶残的昏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看见了吗?这就是拒绝本王的下场,哈哈哈。”
笑声犹如狮子大吼,冲破天际,直上云霄,德公公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震开了。
“看见了,凡是拒绝郡王的人,下场都会很惨。”李统领巴结道,不知他是否收好了衣袋内的一锭金子。秦束一向自负,处死两位大臣,的确是自伤元气,我默默的看着,没想到盛郡王同意放行,我笑了又一个自负的人。偏偏他还在笑别人,怎么独忘了自己。赐死良臣,据我了解的秦束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不过他能让人误以为他会做出这种事。
此时的盛郡王正欣喜于昏君的错杀之中,却没想到所谓的昏君就在眼前。在听到放行后,两名侍卫推动木车,尾随在德公公身后,向着城外的乱葬岗走去。
宫里的死尸都会送往乱葬岗,二十三年前的瑜嫔就是,没想到今日秦束也有幸体验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