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渐深处有着一汪清泉,泉水清澈明亮,泉边还有零星的幽兰。顺着繁荫的幽兰望去,是一间由竹木片制成的雅居,上有一块匾额,匾额上写有三个青色大字——花容居。
踏上竹节的台阶,拂尘牡丹便走进了里屋,里屋的摆设都很清雅简单,除了一些文人用的笔墨纸砚,还有就是竹制的桌椅床榻。
秦让被仙奉道长暗算,虽然身中数刀,但皆不致命,顶多是留了点血,而且饮用了我姐姐的百花仙蜜,身体肯定是好的没话说,可是秦让就是赖着不走,非得说一些文绉绉的话,像什么略感身体不适之类的。我听到这些真心没话讲,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会弱不禁风,还非得要我姐姐来养着你,秦让你还算个男人吗?先前轻舟厮杀时说过的话去哪了?
先前秦让问我姐姐名字时,姐姐就如是告诉秦让,叫拂尘牡丹。可姐姐问他怎么会来到红境时,秦让就开始说谎了,他说自己是一位书生,在赶考的路上被强盗所劫,强盗追赶了一路,最后他被逼到河边,在身中数刀的情况下跳入了河中。此河就是有去无回的冥河,强盗见其没入河中,便也挥刀离去。秦让讲的耐心细致,却引得拂尘牡丹的一脸茫然,在秦让绘声绘色的讲完这个强盗追杀书生的经历后,拂尘牡丹疑惑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我现在才想起来,以前姐姐给我所讲的故事中就有一个同秦让的经历很类似,那时姐姐就说,“真没想到这个道士居然是个强盗。”当时的我不懂,现在想起来才突然明白,姐姐你是被骗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白纱轻擦竹椅,拂尘牡丹走过青竹桌,便放下了手中的白瓷碗,然后轻声的走到白帐竹木床榻边。此时的秦让正熟睡在竹榻上,换了一件布衣衫,看上去倒是有点书生的柔弱模样。真难想象之前轻舟上那个视死如归、潇洒飘逸的秦让就是眼前躺在竹榻上文质彬彬、柔弱无力的人。拂尘牡丹盯着看了良久,他面相清秀,皮肤白皙,不时还发出轻微的呼吸声,这样的秦让似乎更有吸引力,怕是已经把姐姐的魂魄都给勾走了。
纤细的竹竿子支起左侧窗棂,清晨的空气带着花香透上心头,从竹窗外望出去就是一池的碧泉,碧泉上烟雾缭绕,宛如一层清透的白纱覆盖着泉水。
层层热气从白瓷碗中冒出,拂尘牡丹站在竹窗前,呆呆的凝视着清泉边的一株幽兰。于是一段回忆便出现了,白瓷碗中冒着热气的是药。服下百花仙蜜的秦让经常头晕,拂尘牡丹想这会不会是体质的问题,所以凡人的病还得用凡人的药来治,可是这就意味着要去凡间,一旦下凡那就是违抗天规。
“古蝶,放心吧,只要我不使用灵力,王母娘娘就不会觉察到我在凡间,当我拿了药顺利的回来,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临走时,拂尘牡丹是这样对我说的,我那是也挺头脑发昏的,居然会同意。
“好了姐姐,我相信会没事的,快点去吧。”越来越看不起自己了,要是我能说出心里话,在姐姐面前贬低一下秦让,或许不会发生这些事。
然而对于下凡这件事,我想得太简单了,姐姐为了不让王母娘娘发现,居然将自己的灵力给封锁起来了。灵力一旦封锁,拂尘牡丹就同凡人无异,而且这封锁一旦启动后,一时半会是解不开的,若强行解除就会伤及自身,这也就是我不解开左手上千响铃的原因。
姐姐的封锁到一定时间就会自行解除,而我的封锁是一辈子的捆绑,只要九龙子不给我解开,我就只能戴着它。
封锁后的拂尘牡丹面蒙白纱,行走在皇城中的一条繁华街道上。街上摆着许多商家摊贩,有卖古董字画的,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素扇玉簪的,还有纸鸢灯笼、糖画泥人等。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们来来往往,整条街道真是热闹非凡。
“来来来,这丝绢可是上等的面料,今个才拿来。”小贩扯开嗓子招呼着客人,“过来看看吧。”
拂尘牡丹走到摊位前,看了看小贩手中的丝帕,这条丝帕绣工精美,上面的水仙花看上去很清新。
“姑娘,实不相瞒这条最适合您。”小贩拿起最左边的一条白色丝绢,上面绣着一朵开的正盛的锦袍红。
“请问一下,这些丝绢是干什么用的?”拂尘牡丹拿起素绢细看了好久。丝绢虽素,但配上红艳的牡丹花,反而是另一种风味。
小贩打量着这位蒙着白纱的女子,“一看姑娘就是外地来的吧,我们皇城有个习俗,凡是女子赠送男子绣有自己名字的丝绢,就暗示女子对男子芳心久许。”
“秦公子饱读诗书,他应该知道这个习俗。”素绢贴上心头,拂尘牡丹怦然欣喜,“老板,这条我要了。”
拂尘牡丹拿着丝绢就走,却被小贩拦住了,“姑娘,您还没给钱呢。”
钱?这东西还要钱?拂尘牡丹很不解,看了看丝帕,又看了看小贩,才问道,“钱是什么?”
小贩指着一旁正在付钱买香烛的老妇人,“看见没,她手里的东西就是钱。”
“原来是这个东西,老板你要多少?”拂尘牡丹脱口就说,但又想到自己的灵力被封锁住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朵牡丹花是忻月坊里的绣娘花费了好几个时辰才绣完的,价钱自然比其他丝绢要贵些,我就不多说了,只收你十两银子。”小贩油头滑面,一看就知道是欺负外地人,十两银子可以把他整个摊位给买下来了。敢欺负我姐姐,实在可恶之极,若是我在,肯定帮姐姐讨回公道。
“老板你先帮我留着,我现在身上没带你说的银子,等带了一定会回来买的。”姐姐这不是没带,是根本没有见过。
离开卖丝绢的摊位后,拂尘牡丹又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感觉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听秦让说过,每到赶集的日子,凡间就特别热闹,难道今天就是?
“绸缎庄、茶馆、酒肆、客栈,这是什么?”每走过一家店门口拂尘牡丹就用手指着,直到说出这店做的是什么生意。
不过在走到街角转弯口时,拂尘牡丹就停住了莲步,“这家是做什么的,装饰的真新颖。”
抚玉楼共有三层,位于皇城中两条最繁华街道的连接处。抚玉楼的门口站着一些衣着鲜艳的女子,她们手拿各色丝帕在招揽来往的行人。
“这里不像是药店,那又会是什么?”
正当拂尘牡丹思索时,一位喝得烂醉的富家公子就从抚玉楼中出来。贵公子满身酒气,直面扑到拂尘牡丹的身上。
“小莺,今晚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