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女子静默的睡着,面部被大量的烧焦,看上去很突兀,让人看着就想作呕。雁容怕是救活了,也是残废了。面容对一个女子是多么的重要,这样的雁容,秦让还认得出来吗?
秦束望着怀中的女子,每一秒的停顿都是那样的无奈,没有时间再犹豫。于是秦束说出了那句让我吃惊的话,“救活她,杀父王就不用我亲自动手!”
这是实话,这是真心话,雁容本是个被操控的傀儡,之后她的命运也注定是悲剧。
“看来你真是越朝的二皇子,老夫不再怀疑了。”原本的慈目中还带着三分猜疑,但听到这句,何风木满意的点点头,“进来吧。”
这是前所未有的,何风木居然同意救人!
跪下的膝盖直立起来,秦束抱着雁容走进了小屋。屋内朴素简陋,一张木床靠着木窗摆放,这大概是供病人休息用的,在木床的对面有着一些散发清凉药味的药材,这些药材是从落山深处采摘而来,平日里会拿出去晾晒,不巧今早下起小雨,所以就没有拿出去晾晒。秦束的左手边是里屋的门口,用幕帘遮着,也看不清楚。
“老夫要医治救人,还望二皇子不要打扰。”何风木微微鞠躬,深表歉意。
秦束将雁容放在木床上,并把雁容手上的银镯子取了下来,然后走出了小屋。
何风木的医术果真名不虚传,第二天雁容就醒了,只是脸部被白纱带缠上,需要在三天后开封。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雁容很疑惑,这个救她的人竟然不和她说话。有一次,雁容说口渴要喝水,在接他递来的木杯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这才知道就他的人是个男子。
“是你求何风木救我的吗?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这三天内秦束照顾着雁容的起居,扶她出小屋,为她梳长发。这样亲密的举动,让我有一种错觉,有那么一刻,我会认为眼前的两人是一对恩爱夫妻,她的容貌毁了,但他不嫌弃,她的双目还未复明,他就做她的双眼。
“秦让,是你吗?”在雁容心底一遍遍的默念,却始终不敢问出口。
于是在白纱带一层层解开后,出现在雁容眼里的是秦束。
许久都未说话的秦束开口了,他转向何风木跪下道,“前辈医术了得,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快快请起,医术了得又能怎样,小孙女的怪病老夫照样医治不了。”何风木望向里屋,连连叹气。能医治别人的病,却不能医治自己孙女的病,医仙这个称号,果真是不敢当。
在秦束和何风木谈话间,雁容一直望向秦束,她不敢相信这三天来都是秦束在照顾自己。那个默不出声细心照料自己的人,居然是秦束!他们的谈话很长,雁容只是在心底默默的思索,没有出过声。
第二天,秦束没有来看望雁容,何风木也到落山下出诊,小屋内只有两个女子,一位是沉睡在里屋的小孙女,还有一位正坐在铜镜前梳头发。
铜镜中那张烧伤的脸,扭曲而突兀,雁容的双眸望着镜中的自己,面部只有眼睛是完整的。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大火为什么不把她当的眼睛夺取,却要让她看到自己烧毁的面容。再一想,客栈中的大火,自己能够幸存下来,可雁月她——
没过多久镜中又出现了一个身影。透过铜镜,泛着泪光的双眼依稀看见屋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有时候,哭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三天以来,这是秦束第一次开口对雁容说话,冰冷的话语直接冲击着受伤的心灵,“想想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明镜之中,泪珠滚落,雁容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是你救我的。”
没有一句安慰,冷冷地话语再次响起,“不要多想,我只是正好路过。”
“这三天,是你在照顾我。”雁容没有理会秦束的回答,又继续问道。
“是,让你失望了,我不是秦让。”秦束不会安慰人,说的话都很冷淡,如同冰块的凝结直叫人心寒。
深邃的双眸凝聚着泪水,雁容苍白的嘴唇无力的抿动,“为什么要救我,我父亲含冤而死,我母亲也随着去世,就连我的亲妹妹也死在了大火中。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不是更好。”泪水哗哗的下,雁容是过分悲痛了。
“我救你是因为你现在还不能死,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冷冰冰的话语不掺任何感情,阴冷如水的双眸中没有任何同情。
真的只有利用价值吗?秦束真的没有对雁容动过一丝感情吗?是谁为了救雁容冲进熊熊的大火中,是谁抱着怀中的女子在小屋外跪了一天,是谁在三天中寸步不移的伴随着雁容,说出这种伤人的话,秦束你左臂的伤疼不疼,你的心疼不疼。
“我知道,你救我是因为你要用我来威胁秦让。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的计谋得逞。”瘦弱的身体微微移动,雁容正对秦束说道。
此话一出,秦束就暗自冷笑,玉板指轻轻转动,双眸撇过雁容的脸,轻蔑的神情便浮现在了冷俊的脸上,“我父王都管不了我,就凭你,能奈我何。”
“秦束,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你若敢伤害秦让,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原本虚弱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雁容的恨在被秦束慢慢的激起。
笑容再次浮现,秦束一点也不介意他在雁容心底的印象,这是他刻意要制造的,他要让雁容懂得恨,最后成为他的杀人工具。
“秦让我倒还真没想到过伤害,不过——”秦束略有停顿,接下来的话更加轻狂,“不过,我还真想过把你怎么了,让秦让心痛一辈子。”
坐在木凳上的雁容终于被激怒了,原本需要人搀扶的身子一下子站了起来。雁容挪动着步子,一点一点慢步移动,她走到秦束面前,用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不是人。”泛红的双眸瞪到无限大,一根根血丝布满眼球。
被骂的秦束抽搐了一下面容,似乎是被雁容的脸给吓住了。
“你可以站起来了,看来以后不需要我来搀扶着你走路了。恢复的很好,记住这恨,不过你恨的人不是我,是那个害死你父亲的人。”秦束在雁容的耳边一句一字的说着,说完便悠然的转身走向门口。在木门口,秦束停下了脚步,他望向被青衫遮盖的左臂,摇摇头后淡笑着走出了小屋。
秦束这么做我倒没感觉意外,反而何风木同意医治雁容,再加上何风木问的三个问题,这让我感觉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实在没想到,向来只医穷人不医富的何风木,居然会打破自己的原则,看来秦束真的是很厉害。
就这样,雁容学会了恨,她决定与秦束做交易,这是一次不能回头的买卖。何风木想要帮助雁容恢复容貌,可被雁容拒绝了,她要易容进宫,为的就是不想和秦让产生任何瓜葛。复仇之心,让雁容像变了个人。
在秦束用一具同她身材相似的尸体来代替她后,那个柔弱的雁容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夜客栈的大火中。至于为什么雁容进宫后,只换容貌不改姓名,或许这还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