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目转向侧旁的蟠龙金鼎,玉唇轻起,她缓缓开口,“错了,这不是迷药,这是你叫德公公送来的汤药,我把它倒入了金鼎中。”
汤药是为解雁容体内的慢性毒,它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对没有中毒的人来说也是一样,只是药效会强上百倍。一直听着雁容的解说,秦束苦笑了一下,现在的他转动一下脖子都很困难,只能端坐在锦缎铺面的榻椅上听着雁容的叙述。
“你知道吗?我活不了多久了。可能还会有奇迹发生,但我知道三月天毒发的厉害。”雁容平淡的说着,脸上没有悲伤,“所以我要尽快的杀掉你!”
终于从她口中得到了证实,她是来杀他的,“朕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要如此待朕?”
“因为你该死!”炽烈的情感一瞬间爆发,她再也假装不了,“你做过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需要我一一的告诉你吗?”
从头开始,她讲述着他们之间的恩怨,是时候做个断了,就在今日,她把违抗天子的话说尽了,“还记得雁楚送是怎么死的了吗?雁家是怎么一步步落魄毁灭的,别说这些和你没关系!”
“私贩官盐、制造假币,秦王都没有调查清楚,就抓雁容的父亲问罪,最后还斩首示众,雁容的母亲得知消息悲伤过度而死,一夜之间,雁家家破人亡,只剩下雁容雁月两姐妹相依为命。”
“这是一桩冤案,有人在陷害雁楚送,而最终陷害他的主谋就是你!”太多的口水喷向秦束,他再次缓慢的闭上了冷眸,算是承认了吗?
嘴角抽动了一下,秦束自嘲着,还是被她调查了出来,当年秦让也提出过质疑并亲自去调查了,但终无所获,秦束以为这事会就此作罢,即便最后得知雁楚送是被冤枉的,世人也都会认为这是父王的不明,和他搭不上一点关系。
可是偏偏雁容发现了,她发现又能怎样,木已成舟,雁楚送的死已成定局,就算她要代雁容报仇,那也要看她的本事,就这点伎俩也能伤到朕?想起雁容说过的话,她说没有中三月天毒的人,药效会强百倍,他嘲讽的冷笑着,这么说来是以毒攻毒喽,哈哈,你怎知道朕没有中过三月天呢!
“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怒气未消的雁容冲着秦束大叫道。
还是一贯的桀骜不驯,秦束收起冷笑,轻蔑看了她一眼,“被你查出来了,陷害雁楚送的人正是朕,还以为你们会一辈子都蒙在鼓里。雁家两姐妹真有够蠢的,一位毁了容貌还把朕当成救命恩人,另一位对朕百般依恋,她们居然都不知道害死她们父亲的凶手就是朕!哈哈,你说好不好笑——何风木。”
她一直沉闷着脸,直到秦束说出了她的本名,这三个字早在命运交易的时候从她的记忆里消失,现在他叫她何风木,她居然有些不适应,或许是她习惯了“雁容”这个名字,所以在听到秦束叫她何风木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有一天,小河里飘来一只木筏,木筏上躺着一个婴儿……
河盛细水,风载木舟,这便是她名字的由来,现在她一直在扮演着另一个人,真的快把原本的自己给忘了……
秦束倾吐了一口气息,慢慢的说道,“还记得你带小云一路南下被追杀的情景吗?那都是朕做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背后烙印的秘密,为了以防后患,朕假借父王之命下令抓捕你。没想到你居然会易容,顺利的逃过去了,还成了百姓口中的医仙,最后朕还来寻医救人……”
那时她带小云南下,要不是路上有官兵追捕,小云也不会受寒,最后染上怪病长睡不醒。而她需要一直易容,隐藏身份才能活下去。
“那时我们都很年少,你让我去匈奴营里做卧底,我答应了,之后的事你应该猜不到吧。我是怎么骗过乌尔肯的?让他带兵去你埋伏好的地方?秦束,你一辈子都猜不到!是我背后的烙印帮了你,乌尔肯为了离间我们告诉了我背后烙印的秘密,原来我连奴隶都不够格,原来我和你秦束有血海深仇,要不是因为这些乌尔肯怎么会信任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泪水夺眶,雁容没有刻意的掩饰,任汩汩的眼泪流下来,“就算这样,我还是选择帮你,因为我从来都不想知道我背后烙印隐藏的秘密,而你呢?你秦束是怎么对我的。”
人是会变的,何风木也是,在秦束抱着雁容跪在她木屋前,向来医贫不医富的何风木开门了,她知道机会来了,既然秦王不放过我们,那就别怪我不择手段。为了雁容,也为了自己,五年来她就想手刃秦王,可结果却是被秦束给利用,到现在才从秦束口中得知,当年是他假借秦王之命来抓捕自己。
这些都是秦束害的,泪水还未干涩,她就像发疯了一样,冲秦束扑过去,双手凶猛的掐住他的脖子,大声吼叫道,“这是你欠我的,要不是我帮你,当年的你怎么赢得了乌尔肯,我要杀了你!”
“你杀不了朕的,还是省省力气吧。”
恍然间,秦束的双手握住了雁容的臂膀,他借着全身的力量将她压在地上。扑通一声,雁容躺在了冰凉的宫殿上,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他。
怎么回事,德公公端来的汤药她喝过一小口,确实是太医开的药,为什么对秦束起不了作用,他还有力气来反扑她。倒地的雁容一脸茫然的看着秦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意外吧?”秦束保持着撑地的姿势,用手抚过雁容的侧脸,他的手一贯温暖,只是这次雁容撇过头不愿让他碰到,秦束被无情的拒绝了。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微微的叹了口气,被人拒绝心里总不是滋味,“想知道那些汤药为什么对朕起不了作用吗?那就把头转过来。”
她确实想知道,听着秦束的问题,何风木缓缓的正过头来。含泪的双眸仇视着秦束,这次是她最后的机会,但还是失败了。
得意的笑容挂在脸上,秦束邪魅的笑着,伸出右手解下她素色绒衫的第一颗盘花扣,“那是因为朕和你一样,也中了三月天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