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入城后,媒婆寻个时机便离开了,再见她时,已换上一身墨绿衣裳,领着四名妙龄女子,悄然来到了一个孤僻的巷子。
巷子里停着一顶红轿子,她让轿夫抬到这里,又给了他们点钱。新娘听见脚步声,便撩起红帘帐走了出来,怎么是他?是我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一顶轿子前者出来的是位娇怯女子,女子进去了,后者再出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秦让扮演的这位将领连新娘的衣服都没穿,他就这么出来了!我回想了一下进城的场景,走出花轿的新娘子无论身姿还是外貌,都不可能是秦让能模仿的,这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人,除非秦让动用了花珠。
不对,不可能,秦让没动用过花珠,在新娘揭下红盖头的一瞬,媒婆很自信的笑着,她一开始就知道走出花轿的人不是秦让。
两名士兵认真的勘察过花轿,里面没有人,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秦让根本就藏不了身,为什么现在走出花轿的是他?
见将军出轿,四名女子连同带她们前来的墨绿衣裳女子一并跪拜,“参加齐将军,恭迎将军入城。”
“还以为他们有多聪明,这点戏法都看不出来。”秦让扮演得很出色,将军会变戏法,竟然没有引起她们的怀疑。
我算是明白了,秦让借用“戏法”之名,很好的隐藏了自己启用花珠的事实。
天色渐晚,五人领着秦让来到一处无人居住的小院,这里原先是大户人家的后院,又因为各种原因闲置了很久,他们也是暂时借住,街上贴满了抓捕逃犯的告示,将军现在还不能露面。
敲了敲房门,经得秦让同意,墨绿衣裳的女子提着一坛美酒进去了。屋子简陋,常年都无人打扫,抹了下木桌,她把美酒放了下来,“我让她们打扫过,这里有些破旧,还望将军能体谅。”
“没关系,这不重要。”秦让看了眼桌上的酒坛,奇怪的问道,“这么晚了找我何事?”
“将军还记得曾经问过我的名字。”秦让点头,他当然记得,当时她没有回答,好像还有点生气,现在说起此时,是有什么心事吗?
眼见女子泪光闪烁,秦让赶忙安慰,“有些事情,我忘记了,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忘记的,我怎么能忘了你的名字。”
话中全是埋怨自己的语气,秦让扮演的很到位嘛,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的游刃有余,这绝对是神一般的演技。
“我的名字是将军取的,将军爱酒,就帮我取为酒儿。”想起齐将军临死前说过的话,“代我去找酒……”,莫非就是让秦让去找酒儿。
她继续说着,齐将军嗜酒如命,每天都要饮酒,所以今晚她特地带了一坛。
酒儿的好意秦让怎么会糟蹋,想要不露破绽多少都要喝几口,碰巧的是秦让酒量不胜,也不喝烈酒,这么一大坛他该怎么解决,当着她的面一饮而下,那绝对是自讨苦吃。
“我还有伤在身,酒就不喝了。”秦让很好的推辞了酒儿的好意,如果她知道自己口中的齐将军已经去世,会不会很伤心,送走了酒儿,秦让回房熄灯睡下了。
这是他重回皇城的第一个夜晚,也是最后一个平静安宁的夜晚,当他得知父王已经驾崩,当今的皇帝是二皇子秦束后,他痛捶心口,悲愤交加,“儿臣不孝,没能看您最后一眼……”
秦让你终于也有痛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拂尘牡丹对你那么好,你却把她当成无稽之谈的花妖,她用血熬成的药就被你这么轻松随意的倒掉,还有种种过分的事,我姐姐哪点对不起你,为什么要为你受尽三世惩处,你配不上我姐姐,你不配!
就这样一路伪装,秦让得知酒儿要刺杀的是秦束,正巧夺去他帝位的人正是秦束,于是,秦让就和她们探讨起暗杀计划。
今年会选一批宫女入宫,酒儿想借此接近皇上,她符合全部条件,为了这次难得的机会,她恳求齐将军同意。秦让一口否决了,不能让她冒这个险,入宫不是一个好办法。
而后,酒儿一意孤行,独自一人前往皇宫东门,在无意中得到君王会带容妃出宫的消息。
莲灯盏盏,浮萍河边她有意无意的看向岸上的裘衣男子,果真是他,苦苦等待的机会来了,就在今天,灯火庙会,他们势必会为盛郡王报仇。
拿起长剑,酒儿领着四名女子冲向秦束,戏法师则停留在原地观战。抱着怀中的美人,秦束正面迎上,一人战五人,而且他还横抱着雁容,这种打斗我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秦束完全可以把雁容放下来,但他没有这样做,地上太凉,他怕她像上次一样醒不过来,那种在永安宫独自等候的痛,他不想再回味,“对不起,朕不会再放手,绝不会。”
虽然秦束抱着个人,但数招下来,还是处于上风。领教过君王身手,五名女子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一并退到戏法师身后,酒儿明白她们加起来也打不过秦束,这正是齐将军不同意她们入宫的原因。
“快,跟上。”金裕一身黑衣从暗处走出,他指挥着身后的禁卫军,将戏法师等六人团团包围,“臣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德公公紧跟在金裕身后,一并跪拜道。
“娘娘受伤了,德公公帮朕照顾好她。”绕过金裕,秦束将怀中美人托付给了德公公,他回首看了眼金裕。
金裕用余光看到了秦束的回头,便沉下身来不发一言。秦束知道他就是小云的哥哥小雨,至于雁容是否也查出他是小雨,秦束不得而知,不得不说雁容的失忆,来的还真是时候。秦束只能将目光转向金裕,试图发现点细枝末节。
德公公不会武功,发生点意外也需要别人的保护,但秦束却把雁容交给德公公来照顾,还特意绕开金裕,这不是明摆秦束不信任金裕,要不是他掌握着小云的生死,金裕怎么会帮他,怎么会在最后一刻叛变。
而后,金裕受到了秦束的封赏,一朝加官进爵,平步青云,外人是多么的羡慕,但他们不知道,这些封赏的前提下,是他妹妹的性命还掌握在秦束手中。一旦他背叛皇上,他将再也看不见小云。
金裕就这样被秦束牵制住了,雁容同样如此,只要秦束察觉到他有异心,小云就会没命。
想到还从商贩手中拿回来了枚玉扳指,金裕忙从袖口拿出,将其交给皇上。雁容拿起莲灯追赶上走在前头的秦束,两人已走远后,一身黑衣的金裕来到商贩前,放下一锭银子,拿回了皇上的玉扳指。
“金将军真是有心,这枚玉扳指跟随朕好多年了,本以为不会再见,没想到失而复得。”冷俊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君王很满意这次的布局,瓮中捉鳖,稳操胜券,将盛郡王一派的残党余孽尽数铲除。
目送花轿离开后,罗将军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不对,花轿有问题,虽然两名士兵查看过,并确定里面没有藏人,但这不是一顶普通的花轿。
戏法师们经常表演的一个戏法,台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空木箱子,邀请台下一人进入木箱,关起木门后再次打开,里面的人不见了,又关上打开,出来的竟然是另外一个人。他们利用的就是这个原理,只是把空木箱换成了花轿。
一查果真是这样,王家今日根本就没有喜事,何来新娘子一说,这样看来,齐轲顺利进入了皇城,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次日,罗将军路过医馆,正见一位墨绿衣裳的女子走出,这人很眼熟,回家细想才恍然大悟,她这不就是昨日里的媒婆,女子手里拎了几副药材,齐轲应该受伤了。
罗潜楠将此事禀告皇上,秦束听后啧啧赞赏,这群漏网之鱼,迟早要除。当雁容说起一年一度的灯火庙会时,秦束就盘算好了一切,与其等他们来复仇,不如先发制人。
于是,他让德公公将出宫一事透露出去,让敌人误以为自己在暗处,布好局来引蛇出洞。
“齐将军没想到吧,自入城以来,你的行踪朕都了如指掌。”微正衣襟,冷眸斜向戏法师,君王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手中紧握长剑,酒儿看了眼四周围满了禁卫军,便走到戏法师身边,焦急的问道,“怎么办,我们失算了。”
四名女子提剑走上,“酒姐姐,我们拼一把吧,或许还能——”
“你们是逃不掉的。”君王一声高过她们,四名女子皆看向秦束,眸中尽是恨意。
她们和雁容一样,有着相似的身世,秦束害她们家破人亡,在边临死亡下又得到了盛郡王的收留,从此她们已将生死忘却,活着就是为了杀秦束。
见戏法师神色凝重,酒儿已料到自己的结局,从德公公口中听来的是假消息,是她连累了齐将军,还有四位姐妹,“酒儿,对不起你们。”长剑提起,墨绿衣裳的女子率先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