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袅袅从香炉中升腾,金丝软帐遮掩下是一副冷俊的面容,此时君王就在永安宫中,面前还跪着一位年老的太医。
美人静躺于龙榻之上,眉目如画,安静端详,太医把过脉后说无恙,只是受了刺激,再加上本身的虚弱,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还好没有大碍,君王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但是眉头依旧深锁。
风儿不能死,他不许她死!从李望手中救出容妃,就意味着秦束对她的在乎。
“只要按时服药,稍加休息几日便可痊愈,皇上不必过多担心,娘娘会好起来的。”太医跪地虔诚的说道。
“起来吧,万一容妃有事,朕绝不饶你。”冷瞳阴暗深邃,战场上的杀气还未退却,光是一个眼神就把太医给吓住了。
刚要起身,李太医顿觉头部一阵晕眩,于是腿脚一软,又跪倒在地。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直到走出永安宫,李太医还是觉得自己头脑中昏沉沉的,像有什么鬼怪附在身上。
大意的君王自然不会注意到李太医的反应。收起凌厉的目光,秦束又望向面前龙榻上的美人,“李太医你还是出去吧。”
“诺。”领命的太医起身离去,想起那一阵的头晕目眩,心底突然一寒,于是边走边嘀咕着,“真是奇怪……”
握起美人玉手,君王就坐在龙榻前低声轻语,“好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了。”
金雕玉砌的永安宫熠熠发光,杯盏瓷叠,琳琅满目,玉器金饰,数不胜数……
最为惹眼的还是那尊蟠龙金鼎,它就摆放在正中央,与龙榻仅有七步之远。
细细观察金鼎,双龙腾云驾雾盘伏而上,龙眼凸起,龙须细长,雕刻得栩栩如生。
太医走后,永安宫中就只剩下两人,皇上特命所有人都不许踏入永安宫,唯有自己在龙榻前守护着容妃。
“快点醒来,朕不是有意的要骗你,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主殿中他与盛郡王争执不下,却迎来了最坏的一幕,她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永安宫休养的吗?一瞬间怒意冲冠,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走,唯独没想到的是她来了!
星眸如水,温婉如玉,她俯身低眉道,“臣妾参见皇上。”
玉肌冰冷,面色苍白,当秦束的手触碰到她的冰肌时,怒气已消了一半,“盛郡王说的很有道理,容妃还是回宫多加静养,朕感觉爱妃的玉手煞是冰凉,怕是余毒未消。德公公还不赶快带容妃娘娘回宫。”
不是因为盛郡王在,他才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都很关心雁容。就算是在演戏,也已深陷其中。只是那双冷暗无情的眸子无法告诉面前的女子,他有多么在乎她。
既然来了就绝无要离开的意思,雁容轻抿双唇,面带微笑的说道,“臣妾不走,臣妾要在皇上身边。”
秦束一直都是这样,不会对任何人动情,唯独两人除外,一位是在怀恩寺前遇见的白衣女子,另一位便是容妃了。对白衣女子,他选择了放其归去,但这一次秦束再也不会轻易的放手!
猛然间,他用力的搂住她的细腰,君王的手宽大有力,腰间热流传来,雁容不适的动弹了一下,这股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更大了。
他直面望着她,那是躲避不开的目光,愚蠢的女人,朕命令你走,为什么还不走!非得要等到走不了的时候才后悔吗!
她弯眉勾唇,依偎于君王的胸怀,低声的说着,“我是来看好戏的,可别让我失望。”
秦束不愿去伤害雁容,可她偏要留下来看戏,有时候戏太精彩伤得只有自己,“爱妃是朕的守护神,朕怎么舍得把守护神赶走。既然爱妃执意要留在朕的身边,那就留下来吧。”
君王无心骗容妃,只是没想到她要留下来,女人就是麻烦,为了不让她受伤,秦束一直挡在她的面前,他好怕弓箭手中的利箭会随时要了她的命。
因为她来,秦束第一次失去了胜利的把握,他能做的只有尽力去保护她,不让禁卫军靠近她半步。
说到小公主的死,君王犹豫了一下,自苓儿去世,雁容就一直处于自责中,如果她知道苓儿的死与她无关,会不会接受不了?
秦束还是说了,因为苓儿不能白死,他必须要让盛郡王付出代价。
“一命换一命,那朕就拿青沂之命来祭奠苓儿之死!”
话语一出就迎来了雁容的强烈反对,这位身体虚弱的女子拼死也要保护青沂,她冲了出去,质问着君王,“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伤害青沂的!你口中的分寸呢?”
斜眼宫墙之上,无数弓箭手对准了她,“来人,把容妃带下去。”
怒吼之声一下子镇住雁容,可没多久她又大声叫喊,直至声嘶力竭。
“秦束,你说过的话何曾算过数!”
“苓儿已经死了,又要搭上一个青沂。”
……
身后传来嘶哑的叫嚷,君王不会为其他人而改变什么,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他不能出错。
至于青沂,他并无伤害之意,有时秦束对青沂的关爱远胜于苓儿,那声皇帝哥哥听着就很陶醉。
只要棋子走错一步,整局棋便是输。君王下的很大,若是输了这局,江山改朝换代,他不能有半点失误,即便是她,也不能例外!
雁容徒劳的叫喊着,见他掐住了青沂的脖子,她用尽全力的喊道,“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事情而后悔!”
凝望病塌上的美人,君王苦笑一声,总有一天,这天来的好快,他现在就后悔了!
“是朕错了,朕不该逼你,只求你能快点醒来。”几缕青烟从香炉中升起,君王自言自语着。
在去见盛郡王前,秦束就感觉到了不测,所以穿上了贴身的甲胄,那些飞来的箭羽要不了他的命。
鲜血染红里衣,也只是一点皮肉之苦,没有这点皮肉之苦,如何让盛郡王轻敌大意。
盛郡王果然中计,没料到的是雁容,她不是很恨他,怎么会为他落泪!
看到她落泪,他很想知道自己在雁容心中的地位,她是否还在乎他,所以他想利用这个绝佳的时刻请求雁容的原谅。
当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想象雁容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生死关头,她还是原谅了他,这是秦束意料之内的事,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雁容会说出这种话,“我不喜欢欠别人,同时也不希望别人欠我。”
话语过后,她竟然翻转过身背对敌人,要知道没穿护胄的她是会死的,飞射而来的利剑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
她太傻了,紧急之下秦束带她飞翔而起,躲过了无数支箭羽,又迎来新的一批。霎时,他已顾不得大计,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天下苍生,这一刻他只要她没事。
“朕与你相反,你不喜欢欠朕,朕偏让你欠着,记住你的命是朕的!朕不许你死,你就得活着!”
幽蓝色的水膜笼罩着凌空的两人,这是秦束唯一的破绽,他不知道盛郡王会不会看出来,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受重伤,先前和如梦的打斗,也只是迷惑敌人的把戏。
箭镞触碰到幽蓝的水膜便失去了威力,像羽毛般轻盈的飘落而下。习武的金裕看到这样的场面,很快就明白了缘由,秦束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没有人在身中数箭后还能有这么强大的内力,除非他在装,秦束你没有受伤吧!和如梦的打斗也只是演给我们看的一场戏而已。
再看如梦,她一身黑衣,背影像极了暗夜偷袭的黑衣人,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