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独自走上前去,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回响,龙袍翩飞,墨发飞扬,即便前面是死亡,他也会不失风度的走上前去。
何为艰难,何惧艰险,他迎面而上,不管不顾之后的事。秦束命大,战场的厮杀都经历过,这点场面他会害怕吗?
秦束不畏惧死亡,但他这次真的害怕了。戴玉扳指的手还在颤抖,剑眉微皱,他侧身斜望,用余光看向身后的雁容,她的面容很是憔悴,风吹起她层层长发,那副瘦弱的身骨随时都可能会倒下。
这个倔强的女人,到底要逞能到何时?紧握双拳,关节处泛起白色,君王害怕了,他怕雁容知道真相后难以接受,他怕他走了没人会保护她。
以身躯为肉盾,用吾之死换伊之生。
缓过头来,盛郡王与秦束对立而站,四周的禁卫军都围了上来,顿时就有一种紧迫感,就像这黑云密布的天空。
“把你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见秦束不语,盛郡王再次提醒道。
时机恰好,到时候说了,冷眸骤缩,秦束用摄人心魄的眼神看向盛郡王,这笔账他还未算,但他迟早要算清。
“说出来朕怕你不敢承认,盛郡王你的手段比起朕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言词间竟是讽刺,秦束不会放过盛郡王的,苓儿的死他一直记恨在心。
“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想把话带进坟墓吗?”盛郡王催促着,他已经做好准备,不论秦束耍何把戏,他都不会放过他。就算青沂落在秦束手中,就算秦束要杀他女儿,那又怎样,时机一失,不复再来,盛郡王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秦束也猜到了盛郡王的选择,青沂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还记得小公主苓儿吗?”
一句话点破,秦束你终于说到要点了,看来你也曾调查过我,盛郡王点头暗自思索,“本王当然记得。”
提到小公主,雁容敏感的神经抽动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牵扯到苓儿?
回想起苓儿的样貌,君王轻笑了一下,又紧接着说道,“苓儿在世时,一点都不喜欢朕,倒是朕还挺喜欢她的。朕也姓秦,她却从不叫朕哥哥,反倒叫秦让哥哥,声音一声比一声亲切……”
回忆种种,那时,秦束和盛郡王走的很近,对苓儿下药也是盛郡王的主意,第一次下的是蛊毒,只是让苓儿肚子疼而已,服下解药便会没事,第二次则是二弥散,秦束想让苓儿假死,以便引秦让去冥河,然后让仙奉道长除掉大皇子。
错就错在第二次的药上,那药是盛郡王给他的,说是二弥散,可以让人无声无息的睡去。等药效过后,服药者便会醒过来,秦束还特意问了下时间,盛郡王口口声声说三天之内人便会醒来。秦束相信了,为了除掉大皇子,秦束把药给了小公主的贴身宫女。
御花园中,雁容接过二皇子给的白玉瓶,出于怀疑,她嗅了嗅气味,以她多年行医的经验,总感觉这药不太对劲,可秦束一口咬定,说这就是二弥散,顶多让那小丫头片子多睡一会。
这一会何止是三天,盛郡王你为什么要害苓儿!
紧接着,苓儿的死让秦王久病不起,夜雨永安宫,秦王驾崩。
皇帝驾崩,大皇子又去了冥河,秦束想要称帝,仅需要盛郡王的一点点辅助,为了平稳的拿下帝位,苓儿的死秦束没有去追究,但他一直记在心里,等到皇位到手,他便有意压制盛郡王。为了摸清盛郡王的底细,秦束先后两次派人调查过,这才发现茹太后与他有染过。
“她比青沂大两岁,每次看到青沂,朕就想到了小公主。”君王细说着,每一句都带着无尽的感伤,秦束一直在等待时机,他要为苓儿报仇!
“为什么要苓儿死?”话到最后,君王厉声大吼,宛如一头发飙的猛兽。
雁容被秦束的怒吼给吓住了,她深咬唇瓣,不发一言,眸中闪烁着泪花,摇头否定着自己的猜想,不会的,秦束才是杀人凶手,怎么又变成是盛郡王?
满脸血滴的盛郡王看着就有些恐怖,他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面部狰狞的说道,“这位娇贵傲气的小公主看着就很不顺眼,让她死是便宜她了,要不是她不愿意出嫁蕃邦,我女儿怎么会顶替!”
“苓儿还小,她还没到出嫁的年纪!青涟身为郡主,理当担负起这个重任。”
“那就非得让青涟去吗?其他郡主不行吗?她也才刚刚成年!”争执声不断,越到最后声音越响,盛郡王怒吼着,“苓儿就该死!”
青涟远嫁蕃邦后,不出一月便抑郁寡欢,最后选择了投河自杀,盛郡王得知此讯,垂头痛哭,悲愤不已。
“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满脸血腥的盛郡王仰天狂吼着,顿时目眦欲裂,瞪大的双目中充满了愤恨和杀戮。
雁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凶手真的是盛郡王,一命偿一命,说的好天经地义,苓儿也是无辜的,为什么要牵扯到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安静的离开了。
冷冽的风吹上眼眸,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了下来,风中的美人唇瓣苍白,散乱的乌发显得很是零乱,那双失魂的眸子凝视着一个宽大孤傲的背影。
毒居然不是他下的!可即便不是,又能改变些什么?苓儿还是死了,她还是帮凶,他们之间有的还是仇恨,那个风儿已死,她是雁容,为父报仇的雁容。
孤影轻侧,声音高亮,“杀苓儿的是你,是你给朕的毒药!”
“对!”盛郡王用凶恶的目光仇视着君王,他一口承认,没有多加言语。
侧身回望,余光还是落在了美人的身上,雁容你听见了吗?不要再自责,不要那么傻的去服三月天,不要这么冷淡的对朕。朕没有杀苓儿,朕这就为苓儿报仇,“把青沂带过来。”
秦束想干什么!苓儿是无辜的,青沂更是。听见君王发话了,她的心一惊,转眼就见陈宦带着青沂来到了秦束的身边。
“盛郡王说的甚好,一命换一命,那朕就拿青沂之命来祭奠苓儿之死!”三指成爪,扣上青沂的喉咙,君王面不改色的讥诮,“这就是你所说的天经地义!”
这次盛郡王好像并不怎么着急,反倒是雁容,看见秦束要伤害青沂,她不自觉的冲了上去,“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伤害青沂的!你口中的分寸呢?”
“来人,把容妃带下去。”君王怒吼一声,随之雁容被陈宦扣押住了。
自服三月天来,雁容的身体就一直很虚弱,尤其在将军府的打斗后,她的毒已侵入心脉,好在秦束及时救治,雁容才得以续命,几日的调养后,她还是很憔悴。论武功她足以与秦束一战,但这时她太累了,无力的双手被陈宦反扣,“娘娘,微臣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