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伤心处,雁容才会这么虚弱。她手捂胸口,胸口处仿佛有一团黑气团积在此,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碰巧这时德公公端着药步入了永安宫,见着容妃娘娘这般模样,德公公急忙要去喊太医。虚弱的声音响起,冷眼倔强全部消失,一阵微风般的声音传来,虚弱的她连话都快说不动了,“不要,不要叫太医。”
这柔弱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疼,德公公哎呦了一声,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容妃娘娘怎么还死撑着,不让叫太医呀,难道非得等到没救的时候才去叫,那样就晚了。
德公公急步走到容妃娘娘身边,轻声的放下了手中的苦药,边放还边埋怨道,“奴才放心不下,太医说了要好好调养,娘娘还是躺下来多休息会儿。”
雁容斜了眼德公公端来的药,苍白的薄唇微抿了一下,胸口感觉不是那么疼了,呼吸也顺畅了许多,随后说道,“本宫也懂医术,当然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这点小事就别让太医再跑一趟了,而且本宫不想让皇上知道。”
穿上一双云纹珍珠色绣鞋,容妃娘娘下了龙榻,她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衫,脸上无妆,端起药后,慢步走到蟠龙金鼎前,“听说近日宫中动荡,德公公能否给本宫说说,是如何个动荡不安法。”说完,雁容饮下了一小口的苦药,等待着德公公的回答。
虽说德公公跟随在皇上左右,可秦束从来不对任何人提起他现在面临的危险,不管有多困难皇上总是一个人承担。后面的事情,德公公也是听来的,现在的局势情况非常紧迫,茹太后表面上吃斋念佛,整天跪拜在佛堂不管世事,实际上却在朝廷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利,当年的茹妃处心积虑把秦束养大,为的不仅仅是太后这位子,她要是干涉起政事,绝对是件坏事。
再说盛郡王,他曾帮助秦束夺取皇位,对秦束的性格手段可谓是了如指掌,他要是想自己立位称王,绝对也是一大威胁。盛郡王近来不断的发展自己的势利,手中更是握有越朝大半兵权,还拉拢了朝中不少大臣,可见他还是有这份野心的。
前几日,雁容也感觉到了宫中的异样,在皇宫中巡逻的禁卫军竟然暗度陈仓的变成了盛郡王的人,四侧宫门出口也皆由他手下看守,进出之人,盛郡王绝对了如指掌,也不知秦束身边有没有盛郡王安插的眼线,要是这样可就坏了,皇上的生活起居、饮食作息不都被盛郡王知道了。盛郡王要是想在皇上的饭菜里下毒,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两处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盛郡王野心勃勃,一点都不满足于现状,茹太后则假面慈心,费劲心机要保全势力。秦束要对付两方人,赢的机会极其渺茫,就怕万一两方势利联合起来,那秦束好不容易得来的帝位将危在旦夕!
德公公大致的表述了番,然后接连叹气,“也不知皇上能否渡过这场劫难。”
玉手中的瓷碗倾斜着,碗中的黑色的苦药断断续续的倒入龙蟠金鼎中,青烟徐徐升起,弥散在永安宫的每一个角落。
“这药太苦,本宫确实喝不进。”雁容放下了瓷碗,她的面色恢复了许多,胸口也不是特别的闷了,她随意的披上了件浓茶绫罗裳,将墨发散在肩上,连妆都没上就让德公公带她去皇上那。
听德公公说皇上之前去了佛堂,然后又在福寿宫会见盛郡王,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这次是盛郡王当面要求单独会见圣上,说是有要事禀告,德公公一猜就不是什么好事,便向身在佛堂内的皇上禀告了。
正好给容妃娘娘送药的时间到了,皇上就吩咐他来永安宫,一进永安宫就见娘娘……
福寿宫在南侧,离永安宫有些远,德公公不放心娘娘的身体,想劝娘娘别去,或是乘凤轿前去,这些都被雁容拒绝了,娘娘执意要走这一趟,就说一不二。
沿着宫墙一路向南,两侧都是高高的宫墙,行走在细长的路上,德公公细说着前来送药的经过。
“这次盛郡王前来,是有备而来的,也不知皇上能不能逃过这一劫。”雁容的身体还很虚弱,一路行走,步子挪的很小。
德公公搀扶着容妃娘娘,走的也很慢。不知不觉,两人在两道宫墙中走了大半个时辰。
这时,德公公一脚踩的不稳,向容妃娘娘身上侧了一下,“德公公,你没事吧?”雁容停下了脚步,耐心的询问,“要不,我给你把把脉?”
情急之下,她说了“我”字,雁容没有把自己当作是容妃娘娘,只是有时候不得已才用“本宫”、“臣妾”等词。雁容不想暴露身份,可她始终还是自己,人只有在情急之下,才会显露出那个真实的自己。
“没事,大概是天气太闷热的缘故。”德公公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走着。
这回换成是雁容扶着德公公了,玉手搭上德公公的袖管口,隔着两层衣物,何风木还是把到了德公公的脉搏,看来是有效果了,苍白色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他们两人又走不远,前方井然有序的来了一批身着铁甲的禁卫军,这些都是盛郡王的手下,德公公偷偷的说着,“放心,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娘娘素颜清秀,穿着朴素,又这样扶着老奴,他们见了还以为是某个新进的宫女呢!”
雁容知道他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可即便现在他们不敢乱来,那以后也是迟早的事,皇位上的人说变就变,难保不是今天还是明天。身在皇宫,还真让人提心吊胆,以前怕皇上动怒,现在怕别人发动政变。
他们离禁卫军太远了,从远处看,带头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他头戴银盔,手中拿着一柄长剑。跟在他身后的禁卫军穿的也都和他一样,只是他们的银盔上少了红羽,手中的剑也稍短些。
一批禁卫军有数十余人,他们跨的步子很大,行走时身上的银甲还发出铿铿的摩擦声。
就在雁容第二次抬起头时,禁卫军们就行走到眼前,这一幕出现了,雁容瞪大了双眸,她停住了步伐,难以置信的看着为首的年轻将士,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上一秒,德公公还说皇宫里的禁卫军都换成了盛郡王的人,可下一秒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他们都是盛郡王的手下!全部为盛郡王办事!
雁容心里不断重复着德公公的话,这些人都是盛郡王的人,可他怎么会在里面,他还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