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不光是为了救她,更是为了他自己。击退匈奴,立下战功,好在父王面前有所作为,让父王重视自己,秦束你是怎么想的对吧,或许说,来敌营救何风木只是一个借口,你就是为了自己,为了名利,可以出卖灵魂,真有本事的话,上战场打一架!
也许是失望透顶,仆人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倒是把乌尔肯吓了一跳,她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想不开,做出点什么傻事来?
想到这里,胭脂盒放下,主上一拍手掌,对少年的毒誓说了个好字,随后叫唤身旁的仆人道,“蛮奴,客人的茶凉了,还不赶快再去沏一杯。”
平静如水的她微微抬起额头,望着主上,俯首开口,“是。”虽是一个字,她却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说,我听不出她的声音是蛮奴的沙哑,还是何风木的哽咽,总之说的极为艰难。
她很镇定,可以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双手捧起凉了的茶杯,然后缓缓的退下。之后,她又捧着一杯重新沏好的茶向他走来,她走的很慢,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灰靴。
仆人双手递去,却未见少年伸手来接。怎么秦束有所察觉了吗?他终于认出眼前之人就是他口中念叨的风儿了吗?仆人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就在此时,少年也看向她,她急忙低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请用茶。”
伸出的右手接过茶杯,少年看了眼低头的仆人,没有一点反应。这位仆人很怕生,将灰布帽压的见不着脸,言词间还有些颤抖的声色,乌尔肯怎么会找这么一个弱小的仆人,她与绯舞的风姿媚骨比起来还真是天壤之别。乌尔肯竟然会用弱者,少年冷笑了一下,随后又把目光转向别处。
算是躲过了一劫,少女吐了口压在心头的寒气,低头回到了原位。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还是不要让他认出来,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更好吗?
可是乌尔肯不会放过她的,别说是一时的安宁,片刻的安宁都不会给她。他们的合作,何风木听得清清楚楚,原来秦束身上的伤是他自己划的,这一切都是他们俩的计划。少女嘲笑自己被别人骗的团团转,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了,还记得她来敌营的初衷,为了救一个不值得救的人,她把性命都搭上了。秦束根本就不用她救,就算她的医术再高明,也永远医不好一个满眼仇恨只懂得杀戮的人。
还好,现在知道并不晚,她很庆幸自己看清楚了秦束的真面目,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应该感谢乌尔肯。可是乌尔肯为什么要让她知道真相?让她蒙在鼓里,永远也不知道,不是更好,少女转念一想,乌尔肯生性阴毒,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阴谋。
恍然间的觉悟,少女发现身边的人都信不得。他们都太可怕了,战争、杀戮、鲜血、毁灭,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作为一名医者她不想见到这些!
脑海中传来一声甜笑,那是一个笑的很灿烂的女孩子,她正对前方呼喊着,“风姐姐,我是小云,我在这呢!”还好还有人可以信任,想到小云,何风木恐慌的心情逐渐安定下来。
他们交谈甚久,直至秦束点头说道,“我已经把你要的人带来了,风儿呢?我要立马见到她。”
一旁脸色平静的仆人,突然抽搐了一下面部,你要的人是小云,他把小云带来了!不好的预感再次发生,她揪着衣角,艰难的呼吸着,小云若死,那便是自己害的,她不会原谅自己。
衣角快要被她撕出一个洞,在沉默中,她清楚的听到乌尔肯的回话,“把我要的人带来,马上你就可以见到风儿了。”
少年的目光不经意的流转,最后定格在手中的茶杯上。饮过一口,秦束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我敢支身前来是因为我手中有你要的人,现在你让我把人带来,怎么保证我的安全呢?”少年知道乌尔肯不得不防,以他的性格,很有可能会使阴招。
为了打消少年的顾及,乌尔肯望向身旁站着的仆人。这位名叫蛮奴的仆人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把头压的很低很低,就像犯了错误,正在接受教训的样子。
何风木的心里千万个不愿意,她拉扯着衣角,像是在请求乌尔肯别这么做。她不想让自己难看,更不想让秦束难看,如果乌尔肯告诉秦束,为他沏茶的人就是风儿,她听到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谈话,不仅秦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欺骗是她不能容忍的,别说是谁,但凡让她知道,她定会与他恩断义绝,可现在的他是秦束,她该怎么办?
眼眶里满是哀求,这位神秘的黑衣男子也动容了。让我很奇怪的是,乌尔肯居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帮了何风木一把。
在何风木快要哭泣时,乌尔肯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带着黑纱手套的手极为有力,接近时一把强拽,何风木一下子靠在了他的身后。他的背挡住了她滚滚的泪水,这算是幸运,少年没有看出破绽。
乌尔肯走到少年面前,为了以示诚意,他从袖口中拿出毁体丹的解药,“没有解药你早晚会死,我现在都把毁体丹的解药给你了,你还心存顾及吗?”
解药落到少年手上,那是一颗如珠的丹药,硕大圆润,就这样聚集了少年所有的目光。对于乌尔肯身后仆人的举动,他没有察觉到什么。
少年收起丹药,爽快的回答道,“没有,我会速速把人带来,不过你要是伤害她分毫,我们之前的谈话就此作废。”
最后,在蛮奴放声大哭前,少年离开了。这一次,她伪装的不在乎和坚强完全失败了。很不可思议的是,乌尔肯还在安慰着她,他不就是想要让她难看,为什么还会说这种让人听了更加想流泪的话,他说道,“你看到了吧,我并没有骗你,秦束他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卖命。你的医术还行,给我配的方子也算精良,只是跟错了人,你若随我,我定善待你。”
主上还在显示对仆人的关心,乌尔肯的话总是这么多,却又不能说中要点。她伤心的不仅是少年的欺骗,更是他对百姓的态度,一场战争的结束,要靠一个女孩的牺牲,他是怎么想的!越朝二皇子击退匈奴、作战有功,这样的虚名要它何用!他为什么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