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爷,您老高抬贵手,小儿年幼无知,不小心冲撞了您老人家,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儿一把。”
张铁仁眼看几个恶汉就要抡起拳脚往自己瘦弱的孩子身上招呼,连忙低声下气的冲那年轻人恳求道。
“哎呦,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原来是你这不识好歹的铁匠。上次没打死你,你不是龟缩到山里去了吗?咋又有胆子跑出来了,莫非这山里有个狗熊笨死了,恰好叫你这老狗碰上,吃了熊心熊胆了不行?”
这年轻人唤作刘三,是青石镇数得着的大户人家刘员外的小儿子,平时跟着镇上几个纨绔公子哥,做尽了恶事,平时不敢去欺负那些过往的冒险者,就专欺压本地做小本生意的老实人,经常白吃白拿,还动不动打人、收钱,被镇子里的人称为“刘赖皮”。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了街上,看见这边有热闹,都远远的围起来观望,看到是刘赖皮都开始小声的指指点点起来。
“那不是张铁匠吗?已经两年多没见过他了,今天怎么又得罪刘赖皮了,这下不好办了。”
“那躺地上的孩子是谁啊?莫非是张铁匠那个小儿子,好像是叫天儿是吧,好像是那孩子叫张赖皮欺负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两年前,也是这刘赖皮带人砸了张铁匠的铁匠铺,听说还把张铁匠打的满地吐血,后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出现,还又被这刘赖皮撞上,这下张铁匠麻烦了。”
“我有个亲戚去年去山里打猎,夜里跑到那田家村待了一宿,听他说啊,那张铁匠却是躲在了那田家村里,过得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呢。”
“哎,叫我说呀,还不如就在那山里躲着,起码也能活命不是,这跑出来干啥,又叫这刘赖皮撞上,自己小命保不好,还得拉上这么小的孩子,哎,如今这世道......”
只听围观的人群里叽叽喳喳的传来一阵骚乱,刘赖皮得意的扭了扭脖子,他最享受看到别人在地上乞求、哀嚎,还有围观的人那畏惧的眼神,这让他感觉比昨晚在楼上那白嫩的女人身上驰骋还要爽快。
“既然你求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爷心情好,就放这小崽子一把。”刘赖皮突然阴测测的说道,但听他这般说,张铁仁也是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连忙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张啸天,往身后藏了藏,正要上前说些好话,却看见刘赖皮那眼中的狡黠和戏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
果然,那刘赖皮却又阴阳怪气的说,“爷大人不计小人过,但你这个老东西生的崽子冲撞了本大爷,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上次让你这个老东西跑了,让爷好一番寻找,今日爷就新账旧账一起算算,来呀,给我狠狠地打这老东西!”
那两个家奴这会儿早已等不及了,听到这刘赖皮发话,顿时如恶狗扑食般冲上去,就要将张铁仁摁倒,然而张铁仁长期打铁,这身板却也不是这两个酒色过度的家奴可以轻易动摇的,只见是两人憋红了双脸,踢腿砸背都一时不见效果,而围观的众人见这两人如猴子般吊在张铁仁身上,发出一阵哄笑。
“放开我爹爹,你们这帮坏人,快放开我爹爹!”张啸天眼见父亲被打,也很是惊慌害怕,哭叫着冲上前去,拉住那个身材较为瘦小的家奴,但年幼体弱的他又哪里拉得动,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那恶奴腿上。
“哎呦!”只见那恶奴一声痛呼,一脚将瘦小的张啸天踢到街边,磕在了路牙子上,顿时头破血流,张铁仁见此,一声大呼,甩开两个家奴,赶紧拉起啸天查看,见只是蹭破了皮,稍稍放心些许,带着怒气看向刘赖皮,“刘三爷,你不要逼人太甚!”
“哎呦,还敢威胁我,在这青石镇,还没有爷办不了的事儿,今日让爷出了这口恶气便罢,如若不然,你和你这小崽子别想活到明天,来呀,给我接着打!”
这刘赖皮却是看出张铁仁因为有张啸天在此,颇多顾虑,便是拿张啸天威胁起了张铁仁,而这也一下子戳中了张铁仁的软肋,他自是觉得自己一身赘肉豁出去了也无所谓,然而年幼的张啸天却绝不能有事,而如果今天再次得罪这刘赖皮,以后将张啸天留在青石镇却也是不能放心。
果然,那两人家奴再次扑上时张铁仁却只是紧紧护着张啸天,生生忍受着背后的拳打脚踢,这时一个家奴却是回头操起路旁货摊上倒下的大不棍子,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原来张铁仁那一身肌肉却是反弹的他手脚都是痛了。
“来呀,让我看看你这铁匠的钢筋铁骨厉害,还是小爷我的大木棍子结实,哈哈,让让让!”
说着便是“嘭”的一声狠狠砸在张铁仁背上!
“噗”,张啸天只感到脸上脖子上都是一阵温热潮湿,抬眼看到父亲大口的吐出一口鲜血,却还是牢牢地护着怀中的他,脸庞痛苦的拧起。
“爹!您怎么了,爹!”张啸天害怕无比的哭叫着,无助的擦拭着那还在不停流出的鲜血,恐惧和愤怒充斥着胸膛,刺痛着他幼小的心灵。
“天儿,不要哭!即使爹爹不在身边,也要学会做个男子汉!男子汉可以流血,但不要轻易流泪!爹爹没能做到答应你娘亲的话,没能把你培养好,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才不负爹娘对你的一片期望。”
张铁仁伸手擦去啸天满脸的血泪,慈爱中带着严肃,这时又是一下闷棍,张铁仁再也忍受不住的半跪在地上,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不要,爹爹,你快起来呀,爹爹,咱们快走,爹爹,咱们回田家村,快起来呀爹爹!”啸天哭喊着去拉扯张铁仁,却摸到父亲的背上一阵粘滑,抬眼一看已经是血肉模糊,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来,然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站起来挡在张铁仁身前,众人望着这个幼小的孩子暴露在即将落下的大木棍下,顿时发出一阵惊呼,有些胆小的已经哭叫着闭上眼睛,仿佛下一瞬将就会看见这个孩子在大帮下血肉模糊。
“扑通!”“噗”
然而却只传来人倒地声和吐血身,睁眼看时却是张铁仁在这时爬起,将张啸天扑倒在身下,而那大棍子也狠狠地砸在张铁仁身上,让其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
“爹!你怎么样,爹!”张啸天哭叫着爬起来,赶忙扶住张铁仁,张铁仁却已经是没有力气坐起来了。
“天儿,好好活着,爹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你也要给我好好活着,要对得起你娘忍病将你生下,你娘因你没了性命,你得给我好好地活着,活出个人样来!答应爹爹,不然爹爹今天死不瞑目!”张铁仁怒视着啸天,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大声说道。
“爹,我不要你死,爹!我要爹爹陪着我,爹爹,你快起来呀,咱们回家,爹!”
张啸天哭着去拉扯张铁仁,父亲从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他感到那么害怕,但是他更加无法放弃自己的父亲。
“答应爹爹!”张铁仁直挺挺的瞪视着这个小儿子,仿若要把全部的力量和勇气都通过双眼灌输给他一般,张啸天拉扯了半天可哪里有力气,最终哭泣着大喊,“我答应你,爹爹!爹爹,我答应你,你快起来呀,爹爹!”这一刻,一种对力量的强烈渴望瞬间充斥着他的胸腔,他多么想站起来挡在父亲身前,替他拦下那呼啸而来的木棍,多么想狠狠教训这些恃强凛弱的恶奴,他的心里仿佛有另一个自己,赤红着眼睛怒吼着一定要变强,变强!
“哎呀,这是要闹出人命呀,还不赶快报官呀!”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外来的商人瞧见这场面惊慌的叫了一声,“报官?在这青石镇这刘三爷和那县令还是亲戚呢,报官有什么用啊?”附近的本地人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满是叹息。
眼看张铁仁在那恶奴的大棒之下难以坚持,张啸天无助的放声大哭,他幼小的心灵此刻冰凉无比,仿佛天塌下来一般让他窒息难受,他不敢想象没有父亲陪伴的日子!他才只有七岁!
“哈哈哈,好!给我往死里打!”那刘赖皮嚣张兴奋的观看着这一幕,他那变态扭曲的心理最是喜欢观看这种生离死别,别人无助的大哭、毫无尊严的乞求,或者充满愤怒但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他畅快无比的大声笑着,仿若在和哭泣的张啸天比谁的嗓门大一般。
这时围观的众人已是不忍再看,有满腔怒火的,有不忍落泪的,有麻木不仁的,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思刻画在他们脸上,但因为这刘家的权势,却是没人敢去帮助这对可怜的父子。
眼看张铁仁即将在下一次大棒下丧生,一些不忍观看的妇人已是拉起身边的孩子像人群后挤去,没动的人们也握紧了拳头,默默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见这血肉模糊的场景。张啸天那尖锐无助的嘶吼声仿若拉割在众人的心上,使得所有人都感到那么凄凉刺痛。
“刘三爷,今天就看在秦某人的面子上,放过我这好友一马可好?”这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好像有魔力一般在大家的耳边响起,大家不由得望向街道另一侧,只见一个身穿青衣的汉子慢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