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没有多说,直接应了下来,说实话,这也是他的想法,他早就想告诉任司曜这样做了。
任司曜发动了车子,直接往新城区怡菲的公寓而去。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怡菲却依旧是毫无睡意,她原本就喝的并不多,那会儿也不过是在装醉罢了,回来之后洗了澡,喝了点水,已经恢复了大半。
只是,心里有事,就怎么都睡不着,干脆起来开了电视。
歪在沙发上望着电视屏幕的时候,却总是会走神,多少个漫漫的夜啊,长的似乎永远都不会天亮了一样,她就这样一夜一夜的失眠,期盼着他或许会来,可十次却有十次都是失望。
她多么的嫉妒温定宜,甚至恨不得自己变成是她,哪怕被司曜打上几个耳光,狠狠的骂着,也终究好过现在这样的怡菲啊。
他越是恨,越是怨,越是说明他爱的太深,她太羡慕温定宜了,司曜这样爱着她,她竟然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挥霍他的爱……
凭什么呢?
她的运气还真是好,这样的死局,竟然也让她逃了。
若是真的成了事,若是真被高志彬得了手,怕是不出三日,整个A市的人都要知道这件事了,高志彬那性子多么的狂妄,又最是风流纨绔,谁都知道他的脾性,也没人和他计较,而到了那时,司曜就是再恨,再怒,却也无可奈何了。
男人谁不要面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和温定宜有瓜葛了。
而到那时,孩子的事情她想办法透给苏明媛知道,就坐山观虎斗好了。
到时候,没了温定宜,司曜又厌弃了苏明媛,她的位子就更稳了,可谁能想到呢,竟然又让温定宜逃了过去……
那个说话的人是谁呢?怡菲心里又是嫉又是恨,凭什么男人都喜欢温定宜?
在怡菲的认知里,她除了样子秀美柔弱,笑容十分的恬静清秀之外,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可从前的任司曜,今夜的那个男人……
怡菲想的头痛,心里更是又气又惋惜,真是天不遂人愿……
她这边正在胡思乱想,门却忽然被人敲响了,怡菲倏然坐了起来,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下意识问了一句:“谁?”
“是我。”
任司曜的声音低低传来,在寂静却孤独的夜里,仿佛是温暖的光,倏然就把怡菲的心给暖热了。
她来不及穿鞋,一路小跑着奔过去,开了门,欢喜的一张脸迎过去:“司曜……”
就要投入那带着寒气的怀抱中,可任司曜冷冷凝着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怡菲脸上的笑就那样的僵住了,她有些吃惊,怔怔的捂着脸望着面前犹如修罗一般的男人,不解的含了泪轻轻开口:“司曜……”
任司曜看着她,只觉得这天使面容下,却藏着一颗那么肮脏的心。
想到定宜被蒙在鼓中,把她当成朋友真心相待,却差点被人轻薄,任司曜更是觉得心头火起,定宜这是无事,若是她真的被那人给上了手,他一定二话不说,直接要了怡菲这条命!
“怡菲,我们完了。”
任司曜静静看着她,忽然之间绽出一个笑来,他甚少笑,怡菲几乎都没看过他笑的样子。
可此刻他难得的笑了,却让她的心直往万丈深渊之中跌去,她呆愣愣的看着他,渐渐的面如金纸一般,她不敢相信,摇头喃喃:“司曜,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说过了怡菲,你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我也警告过你,别想着算计什么,尤其是温定宜。”
他上前一步,毫不留情的捏住她的下颌高高抬起,他的目光望着她,没有一丁点的温度:“你根本不配,怡菲,可惜你总是不懂。”
怡菲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的心里乱的无比,怎么可能?任司曜怎么会知道了?
温定宜是不会和他说的,可又是谁和他说的呢?
她正在胡乱想着,可任司曜已经松开手,怡菲踉跄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板上,她的泪珠儿滚滚而下,哭的近乎哽咽了:“司曜……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任司曜懒得再和她纠缠,直接转过身去:“明天你就搬走,从前给你的钱,你也可以尽数拿走,只是怡菲……”
他停住脚步,却不回头,声音冷的让人绝望:“从今往后,在A市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人,你若是识相,就此乖乖回你老家找个人嫁了。”
怡菲一下哭出声来:“司曜,我跟了你三年,三年!我不是个石头雕像,我也有心,我爱慕你,有错吗?”
任司曜转过身看着她,那目光里却再无温度:“是,爱慕我没有错,可错就错在,你不该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今晚的事,你敢说和你毫无关系,你敢说你没有存心算计?”
怡菲一愣,旋即却是明白,原来竟是今夜的事被他给知道了,她心下明白,她是再也没了扭转局面的可能,可事到如今,她干脆冷静了下来,哭泣没用,示弱也没用。
她该做的不是这样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被赶出去,她不敢去想回家乡那个闭塞的小城过那种寒酸的生活,她绝不能让自己就此一败涂地!
“我承认我接近温定宜有我的打算,可是我敢拿我这条命,不,我全家的命来起誓,我从未生出害她的心思!”
怡菲说到这里,凄然一笑:“我哪里有那么傻?我难道不知道我做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我难道不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会有什么后果?”
“你别和我说这些,我也懒怠听,怡菲,我说了,我们之间,结束了——”
“司曜……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温定宜怎么都不肯和你在一起?”怡菲忽然绽出一个笑来,那笑,凄艳无比,却又透出点点的诡异来。
任司曜终是转过身来,眸光闪烁之间,他定定望住跌坐在地上的怡菲,她面上斑斑点点的泪珠,眸子里却透出倔强来。
“怡菲,话我说过千万次,可你好似总不记在心上,我和温定宜之间,不用任何人插手,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
任司曜最后看她一眼:“你如果还想走的体面一点,就闭紧你的嘴!”
不管是因为什么,也不管怡菲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他都不会去听,也不会去相信,这一次,他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
怡菲眼底最后一缕光芒骤然的破碎开来,她怔怔望着任司曜,可他的身影仿佛都笼罩着一层寒霜,冷的让她不敢去碰触。
那一句话已经盘旋在舌尖上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到底却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是了,她触到了任司曜的逆鳞,已经是再也不可能待在他的身边,若是再一次触怒他,她的下场只会更惨,可是……
真要这样离开?
她又怎么可能会甘心?
温定宜,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知道了这些可笑的真相,她怎么会魔症了一般非要纠缠着这件事不放?
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守着任司曜,早晚都会有她得偿所愿的一天,可她被嫉妒冲昏了头,竟然会铤而走险走上这样一条路,然后,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原本,她想要最后污蔑温定宜一次,她知道,任司曜是高傲而又眼底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怀疑的种子种下来,早晚都会生根发芽,她就算是败了,也要膈应温定宜一下,可是如今,她到底还是改变了这个想法。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望着他决绝的走出去,他一步一步走出这栋房子,走进电梯,彻底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怡菲整个人瘫软的伏在了地上,温暖的房间,却犹如冰窖一般让她遍体生寒,她环抱紧了自己,有些呆呆的望着这栋住了整整三年的房子。
早已经习惯了这些锦衣玉食的生活,早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早已经,习惯了在他的身边,等着他偶尔的到来……
可是从今以后,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怡菲又滴下泪来,她吃吃的笑着,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再一次环顾了四周,终是狠狠咬紧了牙关,她逼着自己不要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后路。
还好,他还没有狠绝到让自己干干净净的滚蛋。
怡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撑着进了卧室。
到了天亮的时候,怡菲已经收拾妥当了一切。
这三年来她置办下来的一切贵重物品,都已经打包妥当,也给搬家公司打了电话,稍后他们就会过来搬走,然后暂时寄存在那里。
而可以带走的一些细软,怡菲都收拾妥当装在了随身的包包里。
任司曜给她的那一张银行卡,上面也有了不菲的数字了,怡菲想到这一切,方才觉得心安了一些。
她没有等着他派人来赶她走,而是主动乖乖的离开了。
颜回带人来收走这套房子的时候,看着房间里空荡荡的一切,也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女人,还真是做得出来,要是这家具能搬走,大约她也要搬个干干净净了吧。
可转而又觉得,这样识时务的女人,倒也算是聪明,求仁得仁,人家也算是不枉跟着少爷一场了。
颜回回去复命的时候,任司曜明显的在脸上浮出了厌恶和嫌弃的神情,自己曾经留在身边三年的女人,吃相这般的难看,他当然也觉得丢脸。
可到底还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就打发了怡菲,也算是卸下了一个包袱,任司曜摆摆手,颜回不再多言,仿佛就在这挥手之间,怡菲留下的一切痕迹,就已经彻底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怡菲的事情传到苏家的时候,苏太太都精神一振,笑吟吟对女儿说道:“这是好事儿,那怡菲到底在司曜身边三年了,虽然不成器侯,可到底也不容小觑,现在被司曜打发了,倒是让我们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