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司曜转过身去,复又走到窗前,那月光冲破了云层,渐渐露出明媚的月华,他仿似看到了定宜苍白的脸,还有她低着头掉眼泪的样子。
她若是真如母亲说的这样,找他帮忙或是要钱,他反而不会有这些烦恼了吧。
可她只想躲着他,只想和他再也没有瓜葛……
他微微的冷笑:“您把儿子想的太蠢了,她是杀死我孩子的凶手,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她,母亲,温定宜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您不要插手,儿子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
任太太站起来,也不多说:“你长大了,不该说的话母亲也就不再多说了,你知道怎么做就好,只是有一句你一定要记住,不管怎样,明媛是你的未婚妻,你若是因为别的女人让她受委屈,我第一个不饶你。”
任司曜听着任太太向外走去,快要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终是没忍住:“母亲,把我和苏家的婚事,取消了吧。”
任太太也不恼,笑吟吟的望着儿子:“好啊,等到母亲两眼一闭躺到棺材里了,随你怎么做都成,可是如今,还要委屈司曜你一下了。”
任太太不再多停留,径自关了门下楼而去。
温定宜只会如老爷子当年爱慕的那个女人一样,找一个不起眼的男人嫁人生子,再也碍不了她的眼,也碍不了明媛的眼。
怕什么呢,这时间长着呢,总有一天,司曜也会和他父亲一样,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才是最好的。
任太太一边下楼一边悠悠去想当年的事,她的心腹曾对她说,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叫佩妗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她那时候还年轻,容貌是艳丽的倾城姿态,听了这话却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做什么要去看?如今我已经快要嫁进任家,何必要给自己添堵?”
若那个佩妗生的比她漂亮,她自然堵心,可若是她相貌不如自己,她岂不是更窝火?
干脆就不去看,反正听说她已经嫁人了,窝在一个小县城里,又能有什么出息?
嫁了人的女人,再好,也是有了瑕疵的美玉,男人总是会厌恶的。
她直到如今,都觉得自己那一步走的太对,她不知道佩妗的模样,心里就不会一直有个疙瘩,这么多年过去,她养尊处优,夫妻相敬如宾,已经足够了。
公司里出了一些问题,连着几天陈老板都忙的不见人影,而数日后回了公司,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大家都有些担心,却没人敢问,陈老板看着定宜叹了几次气,到底还是把她叫到了办公室去。
“并非是我的意思……可是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了……上上下下小一百个人要发工资养家糊口……定宜啊,若是这生意黄了,我只有去跳楼了。”
陈老板并没有夸大,他为了这一次生意,几乎是老本都投进去了,任家现在要解约,人家赔得起,他却不行……
只有委屈了定宜。
“我知道的,您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今儿就辞职,没事的……”
定宜微微一笑,“陈老板,我在您这里这么久,您一直都待我很好,这一份情我记着呢,若是这样的时候,我还坐视不理,那就不是人了,如果我辞职就能让生意继续,那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定宜这样说,陈老板心里更是难受起来,可他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伙儿的心血都付之东流,只能如此。
定宜下午就递了辞呈,收拾了东西离开,办公室里同事们都相处的特别好,定宜要走的消息一传开,几个女孩子马上就哭了起来,定宜心里也不好受,这样一份工作,再想找到差不多的就难了。
老板,同事,工作环境,薪水,都很好,定宜心里也是十分舍不得的,可如今,却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休整了几日之后,定宜又开始四处去找工作,只是,这一次却是处处碰壁,投的简历都石沉大海,没有一丁点消息,一****熬下去,眼瞅着就要坐吃山空,鹿鹿,等等,她自己,都要吃饭穿衣,存款马上告罄,她实在是要走投无路了。
所以,当怡菲说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的时候,定宜立刻就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匆忙去赴了约。
怡菲给她介绍的工作并不复杂,在一家西餐厅做前台收银,薪水还不错,只是没有原来那份工作的一些福利了。
定宜上班之后不久,怡菲有一次来约她吃饭,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觉得…徐安森怎么样?”
徐安森是这家西餐厅的股东之一,三十多岁的男人,离过一次婚,有一个三岁的小女儿,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定宜只见过他两次,没什么其他的印象。
“挺好的啊。”定宜没有多想,随口说了一句。
“徐安森让我问你有没有男朋友。”怡菲笑吟吟的,定宜却愣了一下,想到那一日与任司曜的交谈,她到底还是摇了头:“算了怡菲,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怡菲的笑容一收,心里却有了几分不齿,前些日子不还在急着相亲么?现在又装什么正经?
其实说真的,她觉得徐安森定宜都高攀不上,她还想怎样?带着一个拖油瓶,还想找司曜这样的二代?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我觉得他挺不错啊,你看看,他有个女儿,你带个儿子,你比他小几岁……挺般配的不是……”
定宜依旧摇头:“怡菲,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现在我真是没有这个心情。”
怡菲强忍了怒气,吃完饭离开的路上,到底还是有些气恼的发作了出来。
她自认为自己做的够不错了,徐安森这个男人长的也不错,手里也有钱,难得的是他人品据说也挺好的,温定宜和他在一起,怎么也不委屈,可她竟然拒绝了!
怡菲心下渐渐有了怒气,她可是再也等不得了,依着司曜的性子,和温定宜早晚还有交集,知道了等等的事情,她就彻底没机会了!
定宜根本没把徐安森的事情给搁在心上,可那个徐安森仿佛真对她有点意思了,凡是她上班的日子,他是必要来店里的,时间久了,店里的员工也看出了猫腻,有相熟的就去开定宜的玩笑,可定宜总是笑笑,什么也不说,但却格外的注意起来,等闲不肯和徐安森打照面。
这般几次下来,徐安森也不傻,大约是知道了定宜的意思,也就不再常来吃饭,定宜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徐安森真的看起来很不错,可定宜知道,若是她和这个徐安森真的有了什么,怕是任司曜非但不放过她,连徐安森也要惹上麻烦了。
既然自己答应了他暂时不找男朋友,那还是说到做到的好,定宜实在不想任司曜大庭广众之下,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万一传到任家或是苏明媛的耳中,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怡菲有几天没来找她,好似有些生气了,但小姑娘气的快忘记的也快,没过几天又笑嘻嘻的来找她玩了。
定宜在快下晚班的时候,接到了怡菲的电话,电话那端听起来很嘈杂的样子,怡菲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不过她总算听了一个大概,好似是她在酒吧里喝多了酒,让她去接她一下。
定宜没有多想,现在的小姑娘都很时髦,去酒吧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A市的治安很不错,是不会出现电视上那些夸张的情节的,定宜直接打了个车就去了。
找到怡菲所在的包厢的时候,她果然已经喝的醉醺醺的,歪在沙发上不省人事,定宜直接过去叫了怡菲起来想要带她出去,可怡菲根本站不起来了,定宜有些着急,想要喊侍应生帮忙扶一下,却在要开门的那一刻,被人按住了手。
定宜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正对上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双眼:“小姐刚来就要走啊,陪我喝一杯……”
定宜惊骇的将那手推开,复又想去拉包厢的门,却停的身后一阵哄笑,而随即自己腰身却被人给抱住,就那么一旋身,就被压在了沙发上,哄笑声更大了起来,定宜急的两腿乱踢,拼命的去推压在身上的那人,却根本推不动,一急之下,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瞧瞧我们高公子猴急的,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可怎么办……”
“这丫头还不错……那个妞儿倒是没骗我们。”
那高公子摸了摸定宜的脸,酒气盎然的嘴就压了下来,定宜惊的魂飞魄散,双手胡乱挥舞之间,就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想也没想,抓起来就砸了下去……
玻璃的碎裂声传来,包厢里霎时一片安静,随即那高公子一声暴喝跳起来,手往脸上一摸,已经摸到了一手的血,他怒急攻心,一巴掌狠狠在了定宜的脸上,定宜被他打的从沙发上滚下来,却还死死握着那碎了的酒瓶。
“贱人你找死!“高公子恼羞成怒,抬脚就踹到了定宜身上,定宜死咬了牙关忍着,却抬手将那碎酒瓶抵在脖子上,她红着一双眼瞪住面前那人:“你再上前一步,我立刻死给你看!”
她说着,忽地手上一用力,腾时一串血珠就冒了出来,众人倒是被她这一举动弄的一愣,少顷,才有人低低笑道:“咱们高公子遇到刺头儿了呢!”
高公子闻言只觉丢脸,不管不顾的嘴里骂着又要动手,却听得一道男声在不起眼的角落缓缓响起:“好了志彬,够了。”
这人也不知是谁,但只是他这一开口,那高公子立刻就住了嘴,众人也不敢再说笑,定宜心下吃惊,循声望去,却见那黯淡光影之中,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斜斜坐着,在她看过去的那一刻,也正望向了她。
定宜心下吃惊,循声望去,却见那黯淡光影之中,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斜斜坐着,在她看过去的那一刻,也正望向了她。
光线太暗,定宜瞧不清他的模样,只是隐约看到一个轮廓,十分的立体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