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留刘海,只梳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上这根簪子就可以。”
镜子中的那一张脸,还未曾上妆,但已经美的让人心悸,皮肤光洁,眉毛浓密修长,直飞入鬓,鼻梁高挺却又小巧精致,眼是杏核眼,唇是微嘟的嫣红菱形,下颌线条流畅妩媚,颈子修长雪白,一弯锁骨恍若一泓秋水,竟是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的动人。
素白的一只手,宛若是削葱尖,擎着一根古朴却精致无比的檀木簪子,递给了身后站着的人。
那人慌忙小心的接过来,屏住呼吸将发簪轻轻簪入那漆黑浓密的发丝中去。
沈卿卿微微侧头,从镜子中打量了一番,方才满意的点点头,她下颌一扬,身侧的人就轻手轻脚的帮她摘下了肩上的格子流苏披肩,露出里面正红色的一身中式晚礼服来。
简单的露肩样式,鱼尾样的裙摆,色泽红艳如血,却分外的喜庆,正适合今天的好日子。
沈卿卿想到那人昨日的甜言蜜语,不觉嘴角莞尔一笑,那原本已经是十分的容色,更是动人心魄了起来。
身后的造型师是与她十分相熟的,饶是如此,也对着镜子里那张宜喜宜嗔的容颜忍不住微微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方才打开了化妆盒。
在她身边快两年了,却还是总会对着这张脸失神,也不知那顾长宁哪里来这般好的福气,竟能做她沈卿卿的未婚夫。
她是A市名媛圈里的焦点,一举一动,穿着打扮,都被无数人拆开了揉碎了揣摩模仿。
沈卿卿说今年流行黑白色,上流圈子里的名媛贵妇们衣柜里一准全是这两个颜色,沈卿卿穿了哪一家大牌的裙子,一准那家的衣服全部要脱销。
那些女人嫉妒着眼红着,却又控制不住的模仿着,倒也成了八卦小报亘古不休的热话题。
有人说了,沈卿卿在A市一日,不知养活了多少小报媒体呢。
唇上染了胭脂色,淡眉轻扫,双颊微晕,化妆师放下口红,细细望一眼镜子中那张脸,“沈小姐,好了。”
沈卿卿慵懒的“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离晚宴还有一个小时,顾长宁却还没来。
她蹙了蹙眉尖,“给我一杯柠檬水。”
长宁这几天还真是忙,就连与她约会都是卡着时间点来,可今天不一样,今天不但是他们相恋两周年的日子,还是他们的订婚纪念日……
喝了一点柠檬水,笼了披肩正闭目养神,忽然听到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一道女声有些傲慢的响起:“凭她是谁,我陆诗妍还会怕她不成?”
这间VIP化妆间,沈卿卿是常客,只要她来,从不会有人敢轻易打扰。
但陆诗妍——陆家的千金,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名媛,经理已经一头的冷汗,跟在陆诗妍的身后一脸的忐忑不安,不时的偷眼看向沈卿卿,生怕得罪了这尊金佛……
“你就是沈卿卿?——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陆诗妍傲慢的斜睨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的沈卿卿——她并没有转过身,因为方才在休息的缘故,化妆间的灯光调的很暗,因此陆诗妍只看到了小半个模糊的侧影。
她并没有转过身,因为方才在休息的缘故,化妆间的灯光调的很暗,因此陆诗妍只看到了小半个模糊的侧影。
“亏得那些人把你捧的这么高……”陆诗妍冷哼一声,心里却是腹诽了几句,还以为多么的天姿国色呢,也不过尔尔,看来是人云亦云言过其实了。
沈卿卿端了水杯低头喝水,仿似没有听到一般,神情却是一派闲适,甚至眼睛微微弯了起来,含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陆小姐,那边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您看您现在要不要过去……”经理擦了一把冷汗,心里却是忍不住暗骂,这千金小姐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巴巴儿的跑到这里来“比美”,这不是找事儿的嘛!好在人沈小姐大度没有接她的话茬,要不然,又少不了一场嘴皮子官司……
陆诗妍此刻心里正得意,也就给了经理面子:“唔,那就带我过去……”
“琳达,我头发这里乱了,来帮我理一下。”
一把慵懒至极,却又动人无比的女声忽地响起,陆诗妍不由得转过身去,却见沈卿卿缓缓站起,长裙如水一般倾泻而下,蜿蜒在她修长却又袅娜的身段上,那样艳丽的红,却只能将她肌肤映衬的越发的白,她唇角嫣然,眉目竟是如画一般的不真实,身形一转,耳畔的耳饰光彩流离,却掩不住她眉间带着的那一点笑意。
乌发如云堆雾绕一般,覆在耳畔上方的那一片却是薄如蝉翼,隐约露出雪一样的耳来,她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掠过了陆诗妍,仿似她只是化妆室里的一把椅子,不值得她多看。
化妆师慌地上前与她整理发髻,沈卿卿半倚在镜子前,睫毛浓密的阴影里,她浅笑含嗔:“头发太多了,压的颈子痛呢。”
“沈小姐您这样好的头发,不知多少人羡慕……”
两人喁喁低声交谈着,时不时传来她悦耳的笑声,陆诗妍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大口呼吸似乎都不能。
直到顾长宁来接了沈卿卿出去许久,陆诗妍才仿佛倏然回魂了一样,她面色渐渐变成雪白,咬了嘴唇低眉不语,许久之后,才重重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众人却也不曾多议论,自取其辱的人,陆诗妍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些年,这样的戏码,他们见的都不少了。
“怎么这么晚才来?”沈卿卿眉尖微蹙,但在看到顾长宁眉间一层细汗之时,到底是心软了下来,只是轻问了一句,就拿了纸巾给他细细擦汗。
她辅一靠近,就是一股淡雅至极的甜香,那香味沁入心脾,却让他嗓子之间的焦渴越发厚重了几分,而心头沉重的阴霾却是越发堆积如山。
他不露痕迹的微微后退了一点,卿卿的手一顿,杏核眼里含了几分疑问:“长宁?”
她的指尖是玉一样的温凉,那样熟悉的触感,要顾长宁心口里一缩,竟是忍不住的泛起了一股酸痛。
他曾视她如珠如宝,并不曾想过会有今日的一场辜负。
但又想起那人娇弱无比,泪眼迷离的模样,顾长宁的心,到底还是一点一点的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