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菀神情紧张,官兵头目光微闪,疑心重了起来,一把推开了青菀。
官兵头的力道很大,青菀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住推车的扶手不放,硬是控制住了自己要往外颠去的身体。
胡冲怕官兵头伤害青菀,刚想去上前,却见青菀又压住了石照的斗笠,慌忙道:“官爷,民女惶恐,我嫂子的疹子真是会传染人的,且那疹子奇痒无比,万一传染给您……”
官兵头听罢,疑心虽重,但心里已有了一丝犹豫。
青菀见状,眼光偷偷瞄了一下官兵头的那些手下,继而小声建议道:“官爷,民女也知道您是在执行公务,可万一真的……不如让您的手下来检查吧……”
是怕传染了他会惹恼他,引来杀身之祸吧?
官兵头瞧着眼前这个小村姑,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松懈,他退开了几步,对着其中一个官兵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去揭开石照的斗笠。
那官兵立即上前,小心地捏住了斗笠的一角,将斗笠揭开。
石照红通通的脸露了出来,上面布满了跟胡冲手上一样的红疹子!
青菀看着,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偷偷往石照脸上撒药撒得仓促,也不知道药效发作时间够没够,还好,还好……
那官兵瞧了瞧石照的脸,有些嫌弃地对着官兵头摇了摇头,官兵头便朝他的手下们说了个“走”字。
青菀等人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青菀赶紧将斗笠罩在了石照的脸上,胡冲和小顺也准备推车。
身后却传来那些官兵打诨的声音。
“可惜了那一张漂亮的脸蛋!”
“你小子还看上了?”
“这有啥,要不是有要事在身……”
“得了吧,还是个孕妇!”
青菀、胡冲和小顺三人面面相觑,青菀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石照身上,却见他放在被子里的手,已狠狠地抓着被子握成了拳头……
三人匆匆赶到了童老的居所,小牧迎了出来。
青菀让小顺赶紧先卸下了一箩筐的碳烤地瓜干,因为怕地瓜干的散发出来特殊香味惹人注意,出门前青菀特地让封得严严实实的,卸下来之后必须解开封布透气,不然就被闷馊了。
石照将斗笠揭下的那刻,看见小牧嘴巴圆成了O型,他索性又将斗笠戴上。
青菀给胡冲使了眼色,胡冲便和她一起将石照慢慢扶进屋去。
童老仿佛已在屋中等候多时了,见青菀和胡冲扶着人进来,没有表现出太大惊讶,淡淡问了句:“伤哪儿了?”
“背部。”青菀答。
“拆掉东西,脱了衣服,趴那儿吧。”童老没多问一句,指着临窗新摆的一个木塌道。
青菀等人都诧异了,童老居然看得出石照是男扮女装,且肚子是假的?
既然都看出来了,那也不扭捏矫情地掩饰了,石照极干脆地揭下了斗笠,胡冲则手脚麻利地帮石照脱去了绑在腹部的布包。
“你们怎么不去找老跛子看病?”童老眯着眼睛,看着石照脸上的红疹,神情有些不悦道。
青菀一脸疑惑,问:“童老何出此言?我们并不认识什么老跛子。”
“不认识?别告诉我他脸上和他手下长的那玩意儿是自然而发的!”童老指了指石照的脸,又指了指胡冲的手,挑着眉道。
青菀恍然大悟,原来童老说的是这个!
青菀望向了胡冲,其实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药粉,是昨晚胡冲拿来的,说是他爹生前用来防身的,还说用在脸上能长满疹子,让人看不出原貌。
“童老好眼力,确实不是自然而发,实乃药粉所致,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青菀解释着,被童老的手势给打断了。
胡冲立即握拳给童老作揖道:“童老,我们的确不认识老跛子,这药粉是我娘给我的,说是我爹生前用来防身的,只知道药效并不知药名,也不知何处所得。”
童老看了一眼胡冲,表情严肃地问道:“什么时候用的药?”
“已用药四个时辰。”胡冲答。
“唔。”童老立即对屋外正和小顺倒置那些地瓜干的小牧喊道:“小牧,泡盆熏叶水来!”
见青菀扶着石照准备趴下,童老让他们等一等。
见三人面带疑惑,童老叹道:“你们用的那是老跛子早年研制的毒方‘仙梅粉’,此方实为败方,说六个时辰后疹子能自动消褪,其实没有解药根本无法消褪,还会越长越厉害!”
“幸好有我们童老在,算你们走运了,此毒方只有我们童老和我那跛子师伯能解,否则你们就等着疹子溃烂破相吧!”小牧端着一盆棕褐色进来。
青菀等人都被吓了一跳。
童老却白了小牧一眼示意他多嘴,小牧立即笑嘻嘻地跑了出去,继续和小顺倒置那些地瓜干,他们仿佛是要将地瓜干装进几个大匣子里。
胡冲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药是他给的,石照依旧沉默,脸上红得已看不出什么表情了。
童老让石照和胡冲都用熏叶水认真洗了一遍,然后给石照看伤口。
那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有些地方烂得严重,还有浓液。
童老看完之后说要先清掉腐肉脓液,再上药膏,他说完用征询的目光望向石照。
古代没有麻醉剂!且青菀一问后得知童老这里连烈酒都没有!青菀不由替石照担心起来。
“给我一块布。”石照望着青菀只说了一句话。
青菀明白他的意思,让胡冲去将垫地瓜干的白布拿来,折成条状,递给了石照。
童老见青菀是女子,便让她避出屋外去,青菀心里全是担心,没有出去。
童老也没有强求,便给胡冲作示范,让胡冲按住石照的腿部,目的是待会儿不让石照因痛而乱动。
看着童老将用火烧消毒过的小刀去刮石照伤口上的腐肉时,青菀仿佛也感觉到了痛意,就连紧紧压住石照腿部的胡冲,手也越发紧起来。
青菀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她真是不敢再看下去了,便侧过头去。
当青菀忍不住再转头过来时,便见石照满身满头的冷汗,只有痛极了才会这样!
而石照双手却牢牢地抓住了木塌的两边,努力地控制着因剧痛而颤抖的身躯,他狠狠地咬住那白布,青筋暴露却不吭一声,实在痛得受不了时,才发出一个呜声。
童老有些动容,动作越发轻盈,越发迅速。
终于,清干净腐肉后,童老将他独门特制的黑药膏抹在了伤口处,石照却在这时晕了过去。
青菀立即紧张上前,正打算问童老石照怎么了。
“没事,他是痛过头了,让他休息一会儿。”童老一边收拾一边对青菀道。
青菀放下心来,让胡冲出去打盆清水来,自己则坐在床边开始用帕子给石照擦汗。
“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个疗程的药,待会儿等人醒了,你们去找小牧拿药吧,七天后再来复诊。”童老继续道。
“多谢童老的救命之恩!”青菀高兴极了。
童老正想让小牧拿一些碳烤地瓜干进来,准备当茶点,听到青菀的谢语,有意无意问了句:“你跟他什么关系?”
“啊?”青菀一时间说不上来,童老却一副等着她回答的模样。
童老眼力过人青菀已是见识过了,她自知石照的事情肯定瞒不过他,而且对童老隐瞒还有可能会给他带来灾祸,因帮了他们而受到伤害,青菀会内疚一辈子的!
于是青菀据实以告:“看诊之事还请童老为我们保密,其实我俩没有关系,他是被仇家追杀了……”
青菀说完,手上的帕子一个没拿稳,滑落在地,她弯腰伸手去拾。
“嗯,这小子长得不错。”童老捋了捋胡子道,“跟你倒是挺相配的!”
青菀听了差点从凳子上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