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子,你们有所不知,这些倭寇不仅侵扰海上的渔户,前日还有好多人直接进入苏州府,烧杀抢掠,无恶不着,百姓们叫苦连天。”老汉面露惊恐,“我们这离着近,多少人心里都怕着呢!”
“那老人家可听说朝廷派出的抗倭部队到了何处?”
“朝廷派的兵士都是沿水前行,昨在这听人议论纷纷,说一个叫朱纨的将领遭到倭人伏击,哎!”老汉叹了口气,“看来要想把倭寇赶跑,难哦!”老汉摇摇头。“敢问老人家,这里离嘉兴还有多远?”
“快了,凭你的这马嘛,应该还要三四日。”两人看看马将吃饱,正欲起身,忽然外面有人喊:“人,死哪去啦!”店家赶紧跑到门口,接过马缰,迎进来人。只见这人身高马大,尤其是一身肥肉,胖得连门都走不下,以至于进门时不得不侧着身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细高挑的尖嘴猴腮的男子。
鹅黄少年一见这两人,心中不由得微微紧张,原来那细高挑真是京城杀人不眨眼的尹三白。那胖子把身上的衣服脱至腰间,露出光膀子,紫衣少年别过脸去,岂料胖子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一个大跨步来到少年跟前,“你这个鸟人,干嘛皱眉?莫非大爷我不能除衣?你越是不看大爷我偏要要你看过够!”说着,伸出蒲扇似的熊掌就向少年胸部抓来。只见那紫衣少年头一低,身子向后一仰,那熊掌擦着身子而过。
紫衣少年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没有动。那胖熊正欲行凶,尹三白过来拉住了他:“贤弟,我们有要事在身,不要和这些娃娃动怒!”听尹三白这么一说,那胖子悻悻的坐了下来。提着茶壶站在远处的老汉这时才敢过来,替两位给茶水斟上。鹅黄少年向紫衣少年使了个眼色,两人站起来向外面走出。
“好小子,哪里走?”胖熊伸出粗圆的长臂就向两人抓去。说时迟那时快,两位美少年已经移动身子落到院里。那胖子疾身向外扑去,岂料,那肥胖的身体已下子实实在在的撞在了门上,那胖子气得嘴里哇哇大叫。一听这叽里咕噜的声音,两少年明白了这个胖子正是来自日本的浪人倭寇。这帮倭寇之所以敢为非作歹,原来是朝廷有人替他们撑腰,他们相互勾结,其中在加上一些海商大贾、浙闽大姓为了牟取暴利,不顾朝廷的海禁命令,和“番舶夷商”相互贩卖货物,他们成群分党,形成海上武装走私集团,有的甚至亡命海外,勾结日本各岛的倭寇,于沿海劫掠。紫衣少年一听这胖熊的话,禁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升。回转身去与胖熊站在一起。虽说这家伙胖得像猪,身手却不慢,他扎稳马步,两只熊掌一左一右,以恶雄抱树的姿势搂过来,却见那紫衣少年如蛟龙过海,从他的怀中倏忽滑出,胖熊抱了个空。他气得哇哇大叫,从怀里掏出一个家伙,瞄准紫衣少年扣动扳机,就在这万分危险的关头,鹅黄少年一声脆喝:“快走!”他拉起紫衣少年施展绝色轻功,越过胖熊头顶,腾、挪、闪、耀,“啪——啪——”在轰鸣的声音中,两人趁着腾起的浓烟,跨上马厩里的马,如飞而去。
大约跑了半日时辰,马速渐渐地慢了下来,两人下马,把马牵到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边喝水。
“姐姐,刚才好险!”原来这一紫一黄两少年正是杨紫英和夏明轩。自从和徐阶见面之后,徐阶请他们两人另有要事,那就是命他两快马加鞭追上已经先行半月的抗倭大军,暗中保护沈世文。
“两位贤侄,请务必保护好沈世文,他不仅是你们沈伯父的后人,而且他手中还有一柄雄鸳鸯钺,只要找到雌鸳鸯钺,雌雄合璧,才能斩除奸臣。”
“伯父所说即是,还有家父所藏的玉马首也在师兄手中,我们只有找到他才能去打开那迷宫,夺得宝藏,杀掉昏君。”
“因此,此行两位贤侄在路上却不可惹是生非啊!”紫英想到这些话,她向铭瑄到:“弟弟,姐姐以后在不鲁莽行事!”见到铭瑄一脸正经的不理她,紫英只好又向铭瑄赔不是,姐弟两终于和好如初。
“姐姐,我知道你是急着见士文哥哥,我能理解。可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请姐姐勿怪弟弟多事!”铭瑄和紫英牵着马便走边说。
西边的夕阳拉也拉不住的往下掉,金色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是个响晴天。”
铭瑄指着前面隐隐约约的农舍,说:“姐姐,我们今晚就找个农家过一宿,如何?”
紫英说:“也好,我们顺便去打听打听士文他们的消息。”两人来到村子里,只见村庄很大,那农舍像鸽子笼一个挨一个的挤着,两人下马走了一会儿,除了他两的马蹄声,整个村庄静悄悄的像死一般的沉寂。
“铭瑄,你看这里情况好像不对劲。”紫英对走在身边的铭瑄说。
铭瑄抬头看看西斜的落日,点点头:“按理,现在应该是孩子们放学大人呼小孩应的欢乐时刻。哪怕听不到声音也正该是做晚饭的时候了,怎么没看见家家的烟囱冒烟呢?”
紫英停下在一家茅草屋跟前停住了脚步,伸手又使劲的敲门,“请问里面有人吗?”紫英大着嗓子朝屋里喊。
“真奇怪!偌大的一个村庄,为何走了这么多人家,却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点鸡叫狗吠?”铭瑄一伙的四处张望。
“要不,我们上马到别处去看看吧!”紫英心里不踏实的说。
“正因为这样,我们更应该进村去看个究竟。”铭瑄说。紫英望着夕阳下那张满是豪气的脸,心里也不觉豪气满怀。“好,我们一定要揭开这个诡秘村庄之迷。”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就在两人刚欲上马之时,只听得刚敲过的门吱呀呀的响了,两人一看,原来是位老者,只见他半探出身子像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对两人说:“孩子,看你们两人装束也不是此地人,是非之地不可留,赶紧走吧!”说着,就要关门。
紫英赶紧上前,抱拳作揖:“老人家,你看,我们兄弟二人赶了一天的路程,实在又累又饿,能否请您给我们口饭吃?”
老者仔细打量,两人面相端庄,浑身一股正气,他犹豫了一下:“快进屋吧!”
两人到屋里一看,黑洞洞的,紫英拿出打火棒就要点火。“使不得,使不得!”
老者低声连连阻止,紫英和铭瑄愣住了,不明就里。
“是这样的,孩子!”老者黑暗中推了推他们两,“不能有灯光啊!”
“为什么?”铭瑄着急的问。
“你们看,能透光的地方都被我堵得严严实实的。”姐弟两再一细打量,果真,连窗户都被用破东西赌得不见一丝灯光。
姐弟两不解,疑惑的问:为什么?
老者叹了口气,在黑暗中找了凳子让姐弟两坐下。
“你们两位公子有所不知啊,原来我们这个村子,家家户户生活的和和美美,虽然生活不是富裕,却也够吃够穿的。可是十几天前,村上来了一些小戳子,说话叽里咕噜,一句也听不懂。这些人进村以后,首先选择村上有钱的人家,抢钱抢物,稍有反抗,就用手里那东西噗通一声,人一下子就没了。”老汉说着,用手做了个动作。姐弟两知道,那是西洋火枪,就是他们看到的那个胖熊手上拿的那个。
“自从那些小戳子来了后,村子里就遭殃了。他们抢钱抢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啊!”老人说到这儿,伤心的垂足顿胸。
“他们把村子里的姑娘小媳妇全部集中在一起,扒光衣服。把村上所有的男人集中在另一边,看他们一个一个欺负那些女人。然后再把她们给杀了。”
“这简直不是人!”铭瑄忍不住,张口骂了句脏话。啪地一声,木桌子四分五裂,分散开去。他这是第一次骂人,骂出去,心里又觉得不好意思,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好在都是在黑暗中,谁也看不见。
“比这更惨的,就是东家媳妇和孙子,那媳妇人长得水灵,欺负她的人最多,最后肚子都涨得向鼓一样,那么标致的人愣是被这帮畜生给糟蹋死了。他们就是畜生,畜生。”老人低下头呜咽着,
“这还不算,当时她怀里还有个吃奶的两岁男孩,这帮畜生竟然把这小孩吊在树上,然后用开水慢慢的从头上开始往下浇,一直到孩子被烫死。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这帮畜生还在村子里吗?”紫英长剑出鞘,赫地站了起来,“要把他们生吞活剐,告慰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