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的弟弟不是单纯的医疗事故,这里有很多内幕在里边。冷信义的诊所里为什么能够开出那么多的精神麻醉药物。弟弟的血液样本怎么就能够擅自处理。为什么司法鉴定的过错无人纠正。为什么自己起诉司鉴定中心法院不受理。他们不受理的理由是没有先例。法院是一个说理的地方,为什么自己开找到法院被拒于门外。很多的为什么让陆聚说不明白。自己的机会被一个无形的网给罩住了。他对丽达说:“原来的计划暂时搁浅。我们集中精力把企业的重心向外转移。我们应该改变思路,你可以多参加一些投资贸易会议。我们把自己的资产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丽达不解地问:“你说转移重心,我们的基础就在这里。这里有我们的基地和客户,我们如果把重心转移了,会给我们带来被动的。”陆聚说:“在这里,我们要和他们坚持长期的斗争。他们的势力很大。在浦城,他们黑白两道都有人。冷信义有三个儿子。他的大儿子是工商局长,二儿子是浦城最大的夜总会的老板,是很有名气黑道人物。三儿子是卫生局长。他和一些社会混混在一起开了好几个农家乐娱乐场。我们遇到了对手了。他们根本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就是高院的人来了,也不还是被他们拉下水?”丽达小心翼翼地说:“那就放手吧,我们犯不着和他们作对。”陆聚说:“可是我们已经作对了,没有什么退路了。我们到哪里都能够做生意,我们到外边看看项目,离开这里,我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了。”
陆聚到各个部门看了看,觉得自己的公司还是满负荷的运转。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他回到了办公室 打开微机,开始看财政报表。他知道这些问题的因素所在。他马上让又打开天涯论坛,看到了自己发的帖子,看到了很多人在跟帖。自从弟弟出问题后,他自己成为毛派的忠实信徒。他开始参加毛派论坛,参加各种红色聚会。他们开始怀念毛时代。他们已经觉得对当今社会的不满。陆聚是一个极端的毛派分子。他开始一些红色的旅游。和大家一起去旅游。他计划把自己的公司演变成为南街村一样的社区。他计划在自己的集团里成立党支部。他开始计划把村里的土地集中起来,走集体化道路。他觉得毛泽东时代没有贪污,那个时代都是大公无私的人。他听那个时代的人讲解。如果是那个时代,弟弟的案子就不会出现问题了。陆聚开始登陆红色网站。他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同志,找到了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他们对黄岩岛,对钓鱼岛有自己的看法。他们怀念毛泽东,怀念邓小平。他们给国家找到尊严。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高耀仁,自己的同学,自己的朋友,作家,法律爱好者,周易爱好者。高耀仁的电话让自己振奋起来。他很多天没有和这个奇人在一起谈话了。高耀仁非常的忙碌,自己没有时间和他在一起谈话。但是高耀仁就是自己申请再审地策划人。高耀仁在电话里告诉他,省高院来人了。
陆聚放下电话,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回忆起高耀仁的情景。高耀仁高高的身材,高高的鼻梁,高度近视镜。他在浦城开了一家算命馆。这家算命馆很有名气。他是一个网络作家,也是当今最吃香的电子书作家。他每天都要写五千字的小说。陆聚觉得有必要和高耀仁在一起谈谈。他们要商量对策。
四
吴江翻阅了一审案卷,觉得但从一审案卷里找不到什么破绽。没有破绽,那么说王春梅的申诉是无理取闹了?王春梅是一个中学教师,按说她不会无理取闹的。吴江想起王春梅无助目光,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怎么也难以平静。他看着完美无缺的案卷,心里感到无限的失落。他合上案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个民事案件,逾越了两个年头,时间超越了法定时间的三倍。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呢?一审判决为什么要延期审判呢?一审的理由是需要司法鉴定。按照举证倒置的原则,在法定的时间内,被告如果是提不出有利于自己的证据,法院就应该支持原告的诉求。一审法院委托了几家司法鉴定机构,几家鉴定机构都没有接受委托,很显然,对于尸检报告中的脑积水结论鉴定机构无法认同。可是为什么法院一直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就是对原告的不负责任,拖延时间没有向原告告知拖延的法律依据,就意味着失信于原告。为什么二审没有看到这个细节呢。按说,一审程序上出现了问题。在一审过程中,法庭组成人员也出现了问题,庭审过程没有按照民事诉讼法规定,最少由三人组成,可是他们一直是两个人审判。这么多的问题出现,显然的程序问题,二审法院应该发回重申,二审法院为什么不开庭就草草下了判决。不开庭应该是裁决,为什么下的是判决书?吴江觉得这里问题不简单。这个案卷,看起来没有问题,确是问题百出。他能够平静吗?
张喜人吧把案卷亲自送到了吴江的房间,吴江在房间里调阅案卷,觉得问题很严重。他看出了问题,这些问题就出现在一些材料是补充材料,包括申请延期。这些材料内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申请延期的日期出现了问题,第一次申请和第二次申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内。显然是事后补充的材料。这是一个造假的案卷。吴江倒吸了一口冷气。案卷造假,要负刑事责任的。所有造假人员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这是一个大案。涉及的人不但是基层法院,还可能是中级法院。吴江觉得自己身上出了冷汗。
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和小霞一起研究案情。小霞也提出自己的看法:“博士,我觉得这个案卷有问题。看起来这个案卷是天衣无缝,可是问题到处都是。延期申请怎么就在同一时间段内呢?这可是有造假的嫌疑啊。”吴江说:“这是很明显的。这样的造假就是为了应付原告的进一步申诉。从他们的申诉材料上看,他们申请调阅案卷,二审法院拒绝了他们的申请。这是剥夺了上诉人的权力,和民事诉讼法相违背。为什么一审二审都倾向于冷信义呢?我觉得冷信义有一个网,在这个范围包围着一些人。这里毕竟有利益的驱使。”
吴江决定接见当事人。他要接见冷信义。让张喜人通知冷信义到这里来。他要会会这个神通广大的人物。时间定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第二天八点,来这里的不是冷信义,而是一个年轻人,这人是冷信义的律师。这人吴江认识,这是他大学同学。两个人一见面非常高兴。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在高院里,刘胜代理一个民事案件,那是一个上诉案件。他们在一起吃了饭。刘胜看到吴江,马上高兴地说:“没有想到的是你呀。”他们握手说了些寒暄的话,然后就到了正题:“我想直接和当事人见见面,你想想办法。”刘胜说:“实话对你说吧,这个老冷不好对付。你见了面不见得效果好,我是他的代理人,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吴江说:“但是,我们现在是谈案子。你不是当事人,我也不是当事人。我们就需要客观的认识问题。我想看看当事人的态度。”刘胜说:“还是不见的好。冷家的势力大,在浦城,在中原市,在省城都有关系。你知道浦城出了个副省长吗,现在还是省委常委,政法书记。这个关系不是咱们能够撼动的。我们就顺其自然,随风逐波好了。现在谁家没有个事啊,谁都有用着谁的时候。你们院长也难以驳回人家书记的面子啊。”吴江看了一下刘胜,刘胜长得很有福相,他在浦城开了个律师事务所,很有才华。在学校也是非常有名的高材生。当时他誓言旦旦, 决定当一个金牌律师,伸张正义。看起来,他的棱角没有了。他变得非常的圆滑了。吴江看了对方一眼问:“这么说,这个案子是一个问题案子?”刘胜说:“两级法院都没有看出问题,你能看出问题?你来就是灭火的,不是来点火的。本来这是上级给你发财的机会,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啊!”
送走刘胜后,吴江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个银行卡,上边有密码。吴江倒吸了口冷气。他马上给刘胜打电话:“老同学,你什么意思?”刘胜说:“不是我的意思,这是老冷的意思。你不要太呆板了。现在的社会都是这样,大家都这么做,你不要太死心眼。”刘胜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吴江非常气愤,他把小霞叫了过来,和她一起研究对策。他对小霞说:“这个钱不能退给他,你记录在案。我更觉得这里问题不简单了。”小霞气愤地说:“冷家人太卑鄙了,他们宁愿吧把钱拿过来行贿,都不主动赔偿受害人家属。案子肯定有问题。他们出手这么大方,问题一定很严重。”冷信义不出面,而是让吴江的同学送来了二十万的银行卡。冷家人在掩饰什么?这本是一个民事案件,主动赔偿没有什么问题。他们为什么送出这么大的礼包。问题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了。
五
如意园是浦城最大的公园,陆聚和朋友约在这里见面。如意园在浦城的开发区,也是为了提升这个开发区的人气建造的最大的游园,占地面积七百亩,里边造型非常优雅,有假山,有花圃,有小桥流水,有画廊凉亭。浦城人到了星期天,到了晚上都到这里散步,到这里休闲。这里也是情人约会的地方,一个个角落,都是一个个故事。如意园的周围是澳洲小镇,这是浦城最高档的小区,浦城和周边县城的富人们居住在这里。居住这里的人们也是身份的象征。如意园北边,是浦城最大的贵族学校,里边有高中,初中小学和幼儿园。贵族学校的西边是浦城的体育馆,里边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体育竞技活动。澳洲小镇的北边,是著名的私立医院,这是中原地区最大的私立医院,医院的规模按照四甲医院模式。医院里有急救直升机,聘请了全国知名专家坐诊。如意园还毗邻浦城最大的工业园区。这是省级工业园区,里边进驻了一千多家企业。陆氏集团就在旁边。陆聚步行来到如意园。老远他看到了高耀仁的身影。高耀仁穿着藏蓝色的风衣,高度近视镜在朝阳的光耀下有些闪眼。他一米七五的个字,瘦弱的身材。白皙的面孔显得非常清秀。高耀仁风流倜傥,是浦城著名的才子。只是生不逢时,但正义感非常强。陆聚和兄弟和高耀仁的关系不一般。他们平时就喜欢在一起谈心。高耀仁不谈政治。他不喜欢把自己和政治牵在一起。陆聚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高耀仁的周易观点。他认为高耀仁的周易观点是伪科学,是唯心论。但是他也佩服他的状态,他的与世无争的思路,他的随遇而安的境界。只有高耀仁能够安于自己的贫困。他能够在恶劣的环境里生存,能够平静地对待自己的失意。浦城里,他在各个娱乐场所出没。也许你能够在最高档次的大饭店见到他,也能够在一些低档次的小饭馆看到他在那里喝酒。他接触人比较广泛。他有时候和书记县长在一起高谈阔论,有时候和一些小混混在一起划拳喝酒。他会出现在法庭的庭审现场,为那些没有能力的弱势群体辩论,也可能出现在一些人开业典礼上,他会给那些暴发户剪裁。他写一手非常漂亮的毛笔字,在浦城的大门面的匾头上,你到处可以看到高耀仁的字迹。他同时也是知名的画家。他是平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是中原画院的理事,是中原周易协会的秘书长,是人民陪审员。总之,在浦城到处可以看到他的身影。有人敬他,有人恨他。但是,大家都不愿意得罪他。他我行我素,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结伴。就是这么一个人,介入了陆强的案子,成为了陆聚的同盟军。
秋天的早上,太阳从东边出来。秋天的太阳虽然不像夏天那么热烈,但是也显出秋天特别的美丽来。秋天的太阳特别大,把整个天空染红了。朝霞的彩光映射在高耀仁的身上,把高耀仁衬托得更加显得神秘了。两个人见了面,一起在一个羊肠小道上散步。这是一片芦苇地,芦苇地里铺设着小石阶路子。一旁的芦苇已经开始发黄。芦苇地的湿地里私隐似显的水面上游走着微生物。早晨的湿地上的野草还夹带着晶莹的露珠,打在他们的脚面上,把他们的皮鞋打湿了。不时的还传来青蛙的歌唱声。芦苇通着一片小竹林。竹林的竹子已经长成竹树,这是这里唯一的竹林。虽然是早晨,依旧有情人在这里约会。竹林里有许多的空地。还有供人休闲的连椅。他们在一个连椅旁坐了下来。今天是星期天,这里的人开始有人散步。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对小情侣在卿卿我我。
他们都是奔四的人了。他们已经没有了激情。坐好之后,他们开始抽烟。在这里抽烟也是一种境界。陆聚看了看高耀仁,他在看一棵倾斜的竹子,那竹子的叶子开始发黄。这是高耀仁常来写生的地方。在这里,高耀仁画出许多价值不菲的画卷来。陆聚打断了高耀仁的思路:“高院来人准确吗?”高耀仁回答:“应当没有错。我的渠道没有问题。据说来了一个法学博士,这个人的名声很好。他曾经督办过很多案子,这些案子让他出名。他是一个法律之上的人。”陆聚想了想:“但愿如此吧,现在我已经对他们失去了信心。我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干净的没有。”高耀仁说:“不要那么悲观,应当相信我们的力量。”陆聚说:“冷信义的一个表侄是省政法委书记。”高耀仁说:“一个政法委书记犯不着去为一个远房表叔徇私枉法。我们不要相信他们散布的留言。这些留言只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心虚才散布的。我们一定力争把司法鉴定中心送到被告席上。通过这次申请再审,我们要推翻司法鉴定。他们明明是不科学。这里存在着黑幕。我们要解开这个黑幕。”
陆聚问:“我们怎么才能够和这个博士接上头呢?”高耀仁说:“静观其变,不要轻易出面。我们等他们来找我们。我想他会来找我们的。冷信义的材料我们一定要挖掘。冷信义不是陆强一个案子。他以前有几条人命在案。中心街诊所不是出了这一个问题,据说他们出了四条人命,还有很多儿童残疾的案例。只是这些人害怕冷家的势力,都吃了哑巴亏。”陆聚说:“冷信义已经涉嫌刑事犯罪,我们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高耀仁说:“看起来就是这样。他不具备处方权,擅自开了精神麻醉药,已经触犯了刑法。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拼命的免责。”陆聚坚定地说:“这两天,我们着手调查冷信义以前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