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选择常驻点的时候赫连连直接和接引处的人闹翻了,她兴致勃勃的勾划出她选的爸爸家和妈妈家,也就两个地方而已,却被驳回。要求可以选择一名陪伴者,但常驻点地址只能在规定中选择。
鉴于在学校根本没有认真学过政策知识,她完全不知道有这条规定,两三句说谈不下来就撸袖子开骂。甚至还喊出:“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曾曾曾曾爷爷是谁吗?!我要回家就得回家!”这样的话来。
接引处的那些人对这种态度的家伙早已司空见惯,扶额叹息这小姑娘的官僚思想太严重,然后一句:“就是你曾曾曾曾爷爷本人来了也得守这规矩!再折腾我们有权利把你遣送回去,交给监察官处理。”甩出。
一个“回去”,再次吓得赫连连瞬间没了脾气。她安静下来坐在原地,安静了大概又两个小时,脑袋里一群裁判斗来斗去,像蚂蚁炸锅。最终她红着眼眶在规定地址之一打了勾,在陪伴者一栏中填上“赫连芳”三个字。
接引处那女人用一种市井八卦妇女的挑衅眼神加上语气问道:“哟,赫连老爷的曾曾曾曾孙女终于选好了?选你妈妈啊,不是要投入妈妈的怀里告我的状吧~”
赫连连红彤彤的眼睛毫不示弱的剜上女人一眼:“你有空可以去听听本小姐的光辉战迹,职业学校都被我搞下来了,你这个职位······哼哼!”
然后拿上资料甩手走人。
她做下决定是在刚刚激烈的思想斗争爆炸后,她将一切转化为了一个相当简单的公式。
已知:爸爸的地位=妈妈的地位。
并且:爸爸身边的拥有物>妈妈身边的拥有物。
得出:爸爸+爸爸身边的所有物=妈妈+妈妈身边的所有物+我。
完毕。
离开时,接引处四个黑西装戴墨镜的工作人员跟上来,就像赫连连带着四个保镖,拉风而霸气的踏上归家之路。
赫连芳从早上醒来心口就慌得不行,拖着病怏怏的身体爬起来,随意的将混着白丝的凌乱长发扎绾,在厨房将昨天没有喝完的冷白粥盛了一晚,坐在沙发上,柔软而虚弱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相框上。相框中有一个女孩咧嘴大笑的彩照——那时她最常有的表情,丝毫没有赫连芳所苛求的淑女形象。
可那照片搁在那里,似乎会发出光来。一年了,她失去生活的主心骨快要整整一年了,她无法工作而在所在的单位挂着虚职快一年了,没有心思做出各种菜式来哄心肝儿开心而天天喝粥的日子就要一年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若不是还有乡下的父母作为她的挂念,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陪着女儿走了一遭了。
她坐在沙发上,浑身提不起力气。
“叮叮叮”门铃响了。
她有些恍惚,从很久以前,这个门铃就没再响过,连物业都不会上门。她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门铃响了很多次,她才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恍恍惚惚的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一身黑的家伙。
“你们······”
“夫人,我们可以谈谈吗?”两人的语气绅士到甚至不用怀疑是否是可疑人物。
“可以。”赫连芳缓缓点头。
“我想我们可以进去谈,没有茶水也没关系。”
“哦,可以。”
楼道拐角处被另外两个人死死威胁在原地的赫连连急得抓狂。她急妈妈颓废得连来的人是谁都不问就直接放进家里。她急这些工作人员的态度,慢吞吞的一点也不考虑她焦急的心情。
客厅开着门,三个人面对面的坐着。赫连芳把还没喝的白粥端回厨房,烧了壶开水送出去。然后坐回位置,一言不发,等着这两个神秘人开口。
“夫人,废话不多说。”工作人员将一叠文件放到茶几上,“您的女儿赫连连于约一年前去世。”
赫连芳眼中的光点忽的闪动,红眼圈的速度比起赫连连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我方要求您在这些保密条例上签字,之后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您的女儿会回到您身边,具体情况她会和你讲清楚。”
赫连芳忽然就怒起来,气得整脸通红。她“腾”的站起身抄起桌上的开水杯犹豫了不到半秒钟将被子砸在地上摔碎,溅起的热水浸进她的裤腿她也没眨眼。
“你们丧尽天良!居然想拿死去的孩子来行骗!滚!”
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之一默默的起身找来扫把和垃圾铲清理碎片。另一个无奈的笑笑,继续说道:“刚刚见过您的女儿,以她的脾气这杯水可能就在我身上了,妇人还是您脾气好。”
“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赫连芳对来人的目的完全摸不着头脑。突然出现说见过女儿?女儿可以回到自己身边?天呐!这是上帝派来开玩笑,故意揭开她伤疤的恶魔吗?
“夫人,只要您签字,保密协定一旦生效,您女儿就会回到您身边。当然如果您接受不了,我们会采取特殊手段让你忘记我们来过,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工作人员递上文件夹。文件夹的标签上写着和“赫连连常驻点保密协定及相关附件”几个大字,以及日期。
赫连芳又悲又气,但不知怎的,她没办法拒绝自己的手将文件夹接过来。
“原本您女儿的决定是不符合规定的,但因为特殊原因,为了您女儿我们只能增开您家作为常驻点。”工作人员不禁想到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在接引处大闹天宫的场景,换个人早被遣返,这回偏偏是地狱大BOSS的曾曾曾曾孙女,那个曾曾曾曾爷爷居然也来个倚老卖老,滥用职权,不守规矩,臭不要脸······还好这个纵容的底线规矩上还能勉强接受。
赫连芳真的实打实的看到了保密协定四个黑体加粗的抬头大字,以及女儿详细的资料。
而不是伪装成什么保密文件的保险啊,骗钱啊什么的。
那一时刻她几乎丧失思考能力和判断力。反正女儿不在了,反正没有牵挂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加之内心隐约的幻想与渴望,兑上这么久以来无边的没日没夜的思念,这些东西一团乱的混在她的脑中,产生化学反应。